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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的坊丁也只敢在外面围着。
不过这婆子深知季青辰偏爱宋服，又被大娘子安排做了唐坊里唯一的媒婆，她居然也花了心思，托人打听了大宋媒婆的打扮。
她的手指从汪婆子汪艳芬的名字上划过，停在了记载她在坊中职务的几行小字上：
满屋子的伙计也没一个敢去拦她。
板屋五间相连，屋前打井，左右栽种的桑树和瓜棚。但满院子里绿意，远不及季家小院里茂盛，。因为此地已经是唐坊中心，在这片不能生长的盐碱地质上，还能见到几片绿叶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最上面那一页，打前写着的三个名字，依序正是：季青辰、季辰龙、季辰虎。
开坊时，这里本是他们三姐弟议事休息的地方，如今分到了二郎名下，算是他的家宅。
翻开的页面上，露出了竖排简体的字迹。
前堂里，李先生遇上的意外还没有传进后院。
那是王世强送给她的，她曾经十分喜欢的小玩艺。
其下是改姓依附入季氏，成为季氏族人的二百十六户坊民。后才是坊中各家各姓，以及上下共两万余众的姓名、年龄、性别、家财、差事、婚姻状况的清楚记载。
来者不善。
分立南北两侧的板屋都密闭着，只有中间的正屋敞开。推拉的纸隔门里，看得到里面一座小小的，三分之一人高的落地青竹二折宋屏，当门立着。
“媒婆，登记南北坊中十五岁以上男女名册，引导两坊十八岁以上适婚男女婚配”。
她一手捻着腰间蓝白花的杂锦汗巾子，正拭着汗，露出了右腕上三个浑金镯子，撞得叮当直响。
见他不屑地看了过来，她顿时就向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叉腰骂道：
他怎么突然起了好心？
“陈家的管事有没有回消息？”
王世强应该是从太宰府出来后，才改变了主意，他是得到了扶桑内乱的消息？
至于老街上的季家小院，却是建在了驻马寺所在的鸭筑山的余脉上。
建屋时没有多余的钱来置办这些，他们一起到鸭筑山上割了香草，到如今近十年过去，仍然保持得有六分新。
大娘子在心里，只怕是已经把这混帐婆子丢进板船，直接淹死在深海里几百回了。
但他这些年的习惯都是直接伸手，想要什么直接在货栈里拿什么。
也不管李先生脸色发黑，她转了头，夹着油伞，扭着屁股直接向后院里去了。
所以这五间屋子，大面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这一回，他们南坊里的亏空可不小，全等着三郎做一票买卖回来应付七月初一的查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今天就是七月初一了，三郎却居然被国使当成海盗拿住了。
实在是绝不可能。
媒氏，天下之判。
“看什么看？！别以为三郎没回来，你们一伙子就敢欺负到我老婆子头上来！三郎回来，绝饶不了你这杂毛老匹夫——！”
后面的帐目都是大娘子默默掏钱补上。
大娘子早就知道王世强迟早会退让，所以才不急不忙呢。
她在廊下脱了木屐套，提裙上了廊，步入屋中。
按她和李先生的商量，等他从高丽回来，季辰龙也是成亲的时候。他和李先生小女儿李海兰的婚事定下来了，到时候就把这几间屋子翻修一新，做他们的新房。
李家的三个女儿，汪家的两个儿子当然都是紧随在季氏之后登记在册的。近几年迁到唐坊的三百余户一千多人的汉人匠户，另有独册记载。
送那管事出坊到现在也有一两个时辰了，只要那位国使大人有意为陈家出面保媒，答应登岸扶桑下榻于鸿胪馆中，陈家船上带着的海上传信勃鸽随时会递信到坊中。
绕过了当门左侧的宋国青竹半尺席地屏，她在屏后侧身跪坐了下来，面前是一张半旧黑漆矮长几
青竹小矮屏阻挡着二十里外的海风，屏内地席上摆放着高高的蓝布面户册和帐册。几丝海风漏吹，薄脆的米黄色户籍书页散发着竹纸的清新，在霞光斑斓中，随风翻卷着。
“陈家并没有消息，只有王纲首出坊上船前，差了左平来求见大娘子，您看这事情……”
地上铺着的玉白色香草地席也和季家小院里一样，还是多年前季家三姐弟亲手编的。
他向来只受过汪婆子的恶气，却唯有忍着。他知道季青辰身边还跟着季蕊娘和季妈妈，便也只召了五六个伙计跟过去，随时等她的差遣。
“……你们去后头候着，等大娘子吩咐。”
所以，她也算是上唐坊里独一无二的人物了。
后院里仍然是和她独居的季氏小院一样，盖着低矮的板屋。
他沉吟问着，陈家进坊的管事当然是由他来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