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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以下官看来，扶桑地小国贫，远悬海外，实在也不需大人登岸一访。”
“大人？”
不是富室嫡女不足以匹配陈文昌，而在六大纲首之外选一门婚事，则可以拖延陈家返回东海的时间。
而且这样送画为礼的习惯，当然是江浙海商在东海做生间的独门秘决，绝不外传。
这一回王世强到唐坊，未必能说服那女坊主继续支持江浙海商独占东海之利。
秦从云看着他手中的鸳鸯荷池镜，故作不经意地劝说着。
他这样说着，仿佛王世强被激下船完全和他无关一样，他故意挂在床头的画像，也不是王世强曾经有过口头婚约的女子。
陈家将来通过姻亲的路子在东海铺货，他们管不了，但没有六大纲首的路子他能铺出的福建货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连他都知道，在东海上，不要得罪季氏。
他正思索着，楼云却突而转头看向秦从云，笑道：
一想起楼云临行前，还被官家召到了宫中观潮楼阁叙话，他就是一肚子不服气。
单是为了王世强毁婚另娶的事，这三年来，明州海商们不时向四明王家抱怨的风声，他当然也比泉州的楼云知道得更多。
“大人，下官也早就听说，陈家八珍斋所出的螺钿铜镜在海外享有盛誉。仅在南洋三佛齐等岛国就销量极大。难怪大人这次出使时带上了陈纲首，又一力主张把八珍斋铜镜作为送给高丽王的国礼之一……”
吏目们见得上官们有公事商量，并不想让他们参与，连忙知机告退。
秦从云面色平静，心中冷笑，终于知道王世强下船前果然料中：
“秦兄，他是上官，又与秦兄是同年登榜的交谊。将来在朝中，秦兄难免有需他援应的事情。他要是请秦兄出面为陈家协商，秦兄到时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唐坊季氏和陈家的联姻才是必定要阻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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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兄，陈家的八珍斋货物想要进东海，不过是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和唐坊联姻，另一种就是通过与江浙海商结交来走货。楼云身为朝廷命官，不至于亲自出面与我等纲首来商议此事。但他一定会与秦兄商量，请你出面为陈家转圜。”
他五条船上的货物最多的就是八珍斋铜镜。
“扶桑远悬海外，未曾向我朝称藩，卿不可节外生枝。但若是情势所需，东海之滨又真如商人所言有一座唐坊，坊中三万中土遗民不忘故土，心向大宋，卿自高丽而回后，可自行斟酌。差商人召那坊中的耆老长者到船上来一述，安抚其民，赏赐绢帛。问一问辽东金国的情形，还有金国港口和高丽、扶桑间的粮食、战马、兵器交易之事。便也罢了。”
没有楼云的支持，在见到唐坊女主前，江浙海商们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陈洪和他那求亲的侄子一起淹死在这东海上了。
没有他的威望和手段，没有他出面居中镇压这些胆大妄为的江浙海商，他也担心楼云恼羞成怒。
“正好王纲首不在船上，我却有事向秦大人商量。”
他心里这样思索着，嘴里却谦逊道：
叮的一声轻响，他在案几旁拿起一枚铜镜，手指在镜背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轻鸣。
楼云到底知道不知道，王世强已经暗中和谢、胡几家纲首商议，打算在六大纲首之外挑一家江浙大海商，让这家的嫡女出来与陈家联姻。
他在明州为官，怎么可能去和江浙纲首们商量这类挖他们墙角的事?
“可惜王纲首自请先行下船，上岸去扶桑太宰府协商，要查对扶桑摄政关白大臣送来的国书之事。否则，本官倒要当面赞一赞他这份耐性了。”
秦从云想到这里，暗暗警惕，拿定了宁可得罪楼云，这样的事情也必定百般推托的心思。
楼云也知道，陈洪本是有备而来。
更不要提，楼云这一回顺风来到了扶桑海面，根本是违抗了官家在观潮楼中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