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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赌约也算是了结了,王纲首果然留了后着。陈洪就算在这船上藏了上百面螺钿嵌画铜镜,每一面的镜背雕花上都有不同的船型,一骨脑全算上也比不上这一副画里的多。”
他知道,海商们的赌约当然不是戏言,而是数不清的财货铜钱。
陈家拿来的镜,王家拿出来的画,哪一方的物品上能数出来的船型最多。
“陈洪是守信之人,必不会失言。从此以后,泉州八珍斋里出售的铜镜,是不会卖到东海上来的。”
这一副《清明上河图》虽然只是卖到海外的仿制品,但市井里的老画工画技也颇为不同寻常。
秦从云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正是位青年才俊。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微微喘了喘,才继续道:
楼云向帘外的林窃娘微一示意,林窃娘轻笑施礼,转身而去。
她有自知之明,七岁家变经历了这一场大难后,余生只想过些安静日子,她宁可带着这些年的私蓄找个老实无用的男人作丈夫,也是忍不了他花心风-流的。
说话间,她素手替他撩开了公厅间的垂珠帘,眼前腾然一亮。
一时间桥下桥下,热闹非凡,尽是指手划脚看热闹的闲游百姓。
她想要的,只是将来随他离开这个伤心地,脱了伎籍,以良人身份由他安排出嫁。
昌联姻,二则,也是一桩心里生疑的事情要从他嘴里探听。
陈家虽然一口气拿出了上百枚的精美铜镜,但有了王世强下船前暗暗准备好的《清明上河图》,陈洪已经是输定了。
但他在船队会合后,也没有劝止江浙海商借着这镜画赌约,再给陈家一个下马威。
“大人,奴家听船上的姐妹说起,那位秦大人对赏画的兴致不大,但他新娶的夫人也是书香门第的族女,奴家看,他倒是对陈纲首在厅间摆出来的一百一十余枚铜镜喜欢得很呢。”
他如今避得不见人影,却不知楼云如何下台。
海上无聊寂寞,他们面上都有了欣喜之意。
他唇上两撇轻须,头戴软耳黑幞帽,他一身士人家常穿的青蓝淡墨纹的道服,和楼云一个样式,看上去颇为斯文儒雅。
“陈纲首说起,呆会还要摆下酒宴,向胡纲首他们当面认输,下官更是以为太过了,不过是玩笑罢了,何必如此在意?”
虽然不便进府里侍候他,但暗中替他留意泉州城里的消息,做他一个小小耳目,为他打理一些他不方便管的琐事却是她拿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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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赌的是:
楼云也知道陈洪要面子,这一回虽然是按他的吩咐认输,却必定会偷偷来看,只怕他也没料到王世强藏着这副《清明上河图》,现在是因为真的输了而躲开不见人。
这次出使高丽,泉州陈家不过因为国使是楼云的原因,才在出使团队里挤开了几家江浙海商的位置,亲自压船跟来了五条福建海船。
这一趟他请秦从云过来赏画,一则是试探王世强是否已经准备安排江浙海商与陈文
如今在楼云面前,她也不提吴管带是个废物酒鬼,能得官完全是靠了老婆家的人脉——这些外面的事楼云当然知道——她只是笑道: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句戏言尔。”
满眼烟火之气。
“陈纲首呢?”
他笑看向秦从云,道:
楼云没有让她进府为妾的意思,所以这才是她早好的出路。
楼云转目一扫,厅间的吏官们面面相觑,却都不便出声,个个笑而不语。
见楼云听得仔细,她心中欢喜,又笑着,
楼云一进厅门,当眼就看到了正面横壁上刚刚挂上去的长副画卷《清明上河图》,一怔之后,顿时抚掌大笑起来,道:
秦从云就算是王世强的好友,只看他新婚娶的却并不是海商家的女儿,就可知他也不是完全倒向了江浙海商。
至于那扶桑使者,反倒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
她并非不知道楼大现在恋着她,却保不得过几日又要贪别的新鲜。
林窃娘那些官伎女子,这一路同船对他的风评也颇为不错。
属官们看她离去,便知道上官今晚是要大摆管弦之宴。
厅前宽壁,挂满了水墨画卷,粗粗一数也有十七八副。
他正用得上楼大,也知道楼大眼前恋着她,却没把她随意赏人让她做楼大的侍妾,这般才不枉她四年来对他的一片忠心。
海面光线有些朦胧。
楼云含笑上前,携了副使秦从云的手,和他一起走到横几案前看《清明上河图》,又看了看陈家送上来一百十七枚螺镜镜,笑道:
他从泉州精挑细选带上船来的官伎美人们,不仅在高丽王宫中演奏过唐宋大曲,今晚也都会出来陪酒献艺,唱几只轻词小曲。
“秦大人——”
厅中的使臣属官们个个也是道袍常服,闲时文士的打扮,可谓是雅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