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么轻易而无情的抹杀,本就是人生最残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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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奉恩将军的名头,按制每月都有俸禄,米一石(百斤),上等岳州布半匹,银十两。虽说层层克扣,到手最多也就两成,但老小两人紧衣缩食,还勉强供得起刘恒读书。如今断了,别说读书,恐怕二人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
刘恒也懒得一卷卷引燃,干脆一书架推倒,拿烛火凑过去点。但书卷大多是竹制或兽皮,一时半会也难着火,让刘恒等得不耐烦了。
张扬的尖笑声和阿谀声远去,一老一小站在院中,很是萧瑟。
那目光盯过来,竟让宦官想起宫里万兽园里,被饿狼或毒蛇当做猎物的感觉,让他一阵毛骨悚然。还有这一问,看似平常,但显然猜到了不少内幕。问哪位大人代天子宣写的圣旨,明明是问他,想借圣旨之事置二人于死地的,究竟是谁?
“伍先生明天还要考校我《通易注疏》第十卷,我得赶紧温书了。”一如往常冷静地做着未来的规划,刘恒走向书房,关门挑亮了灯。
“你们都听着,我是神童士子呢,这圣旨,这圣旨……”他大笑,拍着桌子跳起来,不知怎么又望向圣旨呆住了,只觉那金澄澄的色泽格外刺眼,“我堂堂神童士子,就因为这圣旨,家垮了,没书读了,只能等着饿死!”
听得何伯口气带怒,宦官反而笑眯眯地顿步,“问杂家的名,是还有日后再来找杂家寻仇的念头?”
“我,我,我烧了你!”刘恒突然发狠,抓空了好几次,终于捞住圣旨,凑到火烛上,“对,烧没了,一切就又都好了!”
也不简单啊!
“至于这俩刁民……”宦官摩挲下巴,倒有心给俩人个大苦头,但他谨小慎微惯了,加上捕快们奉承得心里高兴,便佯装大气道:“算了,本宫今儿心情好,懒得计较了。好好听着,本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黄名柳,要寻仇只管来,正好给本宫找点乐子,哈哈!”
一口,又一大口,酒下得飞快,不多会大半坛子下去,刘恒小脸红的吓人,眼神早已迷离。望着满屋书架和上千卷经史名著,却是觉得像比以前更多了,他躺在椅子上,有些惘然地喃喃。
但何伯见到他手里紧抓着的圣旨,却知道刘恒心里,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皱紧眉头,也不知梦到了些什么。
“痛快!”刘恒高呼,抹掉嘴边酒渍,“难怪古人说借酒能消愁,只有酒,才能感觉我还活着。”
谁家没几个仇家,但他们刘家已经落末,更远避到如此偏僻的小县城,竟还有人想要斩草除根,连个半大孩子都不放过,实在太过分,也太欺负人了!
刚才何伯故作爽快,刘恒又何尝不是在故作平静。
读书也有很大的花销,买书,上学堂和笔墨纸砚,烛火,处处都要用大钱。
两个捕快一听,顿时抽刀瞪视一老一小,“还敢恐吓御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怎么着?”
“我家只剩我一个独苗,原本何伯还说等袭了爵,就把家里的事都告诉我,但如今,这圣旨和太监是哪个仇家派来的,何伯应该大概能猜到个范围,如今我问都不问,就是知道何伯不会再告诉我。因为知道了也没用,只能想方设法活下去的人,这辈子没本事更没希望报仇,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再是天才,被堵死了上进的路,注定只能做一辈子窝囊废,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家里有多少进账,刘恒也知道,为供他读书,何伯不可能攒得下钱来,只是安慰他才这么说罢了。以后的日子,书是不可能再读了,该怎么找钱来养活自己和何伯,才是迫在眉睫的大难题。
火更旺了!
“御使爷就是大度!”
他起身出门,突然很想喝酒,去酒窖抱来一大坛子,拍开封泥就喝,平常怕喝酒怕得厉害,今天却很想要那种火辣。
“这狗太监,也该死!”
他四处巡视,望见一排排书架顿时眼睛一亮,平时珍惜异常的书卷,此刻在他眼里成了上佳柴火,“反正读书都没用了,要书干嘛,正好用来加火!”
“少爷,少爷。”
跌坐在火堆里,他目不转睛盯住半空中的圣旨,好半响终于发觉圣旨边角开始焦黄,一点点显出鲜红火线,让他渐渐兴奋,连滚滚浓烟呛得他咳嗽连连都浑然不觉,呼吸艰难也撑着眼皮,直等圣旨彻底变成一团火灰散落无踪,他才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转念想起今天的遭遇,他眼里竟闪过一丝锋锐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