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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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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二人惊喜交加,更忙不迭地奉承。

宦官一愣,从入院子到现在,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原本不起眼的老仆。

不开心!

蹙眉坐在窗外,望着窗纸上倒印出的瘦小人影,依旧是如常的端坐静读,看了好半天,何伯才真正放下心来,“还能读书,就应该是没事了。”

本来只想知道幕后是谁家的毒计,没想和个跑腿的太监计较,但这太监居然也嚣张至此,也敢来落井下石想阴死他们。再想起刘恒打小吃的苦,他只觉一肚子的愤懑无处宣泄,却实在憋不住了。

“御使大爷,要不要小的二人替您老收拾他们?要两条腿还是两只手,您一句话!”

“连仇家都不知道,别提重振家世了,这顾北侯刘家,终究,终究还是垮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

“我读书,读书原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呢?”

“对了,是为了宗室大考,是为了顾北侯,眼看都快到手了……但如今被圣旨贬为平民,没得考了,也没得争了,还要读书干什么呢?文才再好,日后想做官也得有人举荐,有这圣旨在,谁敢举荐我?哪怕从文吏混起,再得赏识,又有谁敢举保我上进?”

圣旨的确有皇威加持,落进火堆竟然自行飘在半空中,远离大火,这倔强让刘恒又不开心了。

“这么下来,我再读下去又能有什么用?”

“敢问御使!”何伯听得惊怒,这狗太监竟然也这么的心狠手辣,“尊姓大名?”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自称从矜持的“本宫”,变成了遇到大人物才用的谦称“杂家”。

不得不说喝醉了真是胆大包天,要放在清醒时,刘恒绝不会这么做,因为焚烧圣旨意同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想的是……”刘恒声音幽幽飘渺,“被革除宗籍,不能靠宗室大考继承家世爵位,是断了前程。但眼前最紧要的,却是没了奉恩将军的虚职,以后这书怕是读不起咯。”

“上头大人们的事情,本宫可没本事知道。”宦官眼珠一转,冷笑着转身就走,“接旨不谢恩,回头参上一本‘有不臣之心’,是本宫职责所在,别怪本宫心狠!”

“对,倒,倒上酒!”

观望见刘恒原本亮如星辰的目光,变得黯淡无神,何伯实在忧心忡忡,生怕刘恒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什么爵位,宗籍,都比不上少爷好好活着重要,您千万别想不开!”

火还不够大,刘恒喃喃着,摇摇晃晃走着,最后把所有书架全给推倒。

他一脸的冷厉,捏紧拳头,悄然出了门。

“居然,居然飘起来了?”刘恒瞪大眼,看得惊愕。

“烧不掉?果然是大祸害,一定,定是火不够大。”

何伯真的想搞清楚,到底是京里哪一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对顾北侯刘家如此的“念念不忘”?

“哈?”

何伯听了却是大松了口气,故作爽朗地大笑着连拍胸脯,“以前省吃俭用总算显出好处来了吧,少爷您放心读书,饿不着您!”

刘恒扬起眉毛,也笑了,“那好,只要能熬到结业,我凭本事吃饭,也就不必发愁了。”

噼啪轻响,把刘恒惊醒,回过神来,见烛芯燃了小半段,等于半个时辰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发呆的,书卷摊开来,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好在圣旨做工考究,更有皇威的神异加持,传说不惧水火,尘埃不沾,自显尊贵,或许有些夸张,但区区烛火的确是烧不起来的。等了半天,见圣旨连边角都没被烤焦,反而越来越金亮,使醉后的刘恒都烦躁起来。

两人都知道,圣旨对他们的影响,大的不能再大了,怎么可能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嘿!你俩小子倒是有孝心!”这几声讨好宦官的呼喝,显然让他十分满意,眉开眼笑地,“得嘞,回头跟着本宫去州府立乾城,本宫送你们一个前程!”

酒坛子砸在书堆之中,剩酒四溅,这次一凑就着。火迅速变大,热气蒸腾,火光照得刘恒脸蛋更红了,他笑的格外开心,将圣旨丢进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