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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圆和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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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鸣声愈发尖锐,书卷的近千字,每个字骤然炸散,成了成千上万细小的竖和圆,似是仙人的符文,玄妙而细密,形成某种无人能知的东西。

死而复生,逆转乾坤,这是何等惊悚诡异的事?

邻居顾家,依旧在院堂其乐融融,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到死,他也不明白。

咚!

“那方向是……来人,给我速速派人去留安县!”

“可这,”其余人面面相觑,却是迟疑,顾家媳妇大着胆子提醒道:“这是那刘将军家……”

世上本不该还有能令他震惊的事,但眼前所见,岳仲只是听说过,此生却是头一次遇上。他双眼暴涨出银色灵光,只见北方数百里外,原本昏黑的夜空中,骤然显出一道紫金色气柱冲霄屹立,其中隐约可见有五爪金龙的虚影,浑身被赤红色包裹,金龙似乎在怒吼在挣扎,却依旧免不了身躯被赤红雾气吞没,迅速消亡。

苦思良久不得其解,岳仲豁达一笑,提笔写下,“难怪老师推崇难得糊涂,世间多奇事,庸人自无知,连我都未能免俗。如此奇事,以我的能力显然已经无法探究,自然只能‘难得糊涂’。老师如今的境界,借这奇事,终于让我窥见一斑,也算一件奇缘,值得一记!”

“为,什,么……”

街上行人继续游乐,何伯在繁华人群中顿足,疑惑地摇了摇头,“我怎么有些恍惚?”

议论纷纷,一个人群中快步前行的老者,被越来越多驻足观望的人堵住,心里突然涌现强烈的不安,也扭头望去,顿时呆立当场。

但听到老爷招呼,他们又不得不进来,如今老爷突然变了脸,实在让二人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讨饶。

“派人去留安县?还速速?”岳仲但见另一人也在连连点头,只觉如天方夜谭般,惊奇得无以复加,不禁蹙眉沉思。

老顾头二话不说,扔下孩子就冲出院堂,望着刘家冲天大火目瞪口呆。紧随而出的一家子,也都看呆了眼。

他凝神打量二人,只见两人都是满脸委屈,都快哭了,不像是作假,心里的惊疑便越来越重。

周围百米的任何动静,不可能逃过他的感知,想要陷害两个下人,这幕后黑手的本事,简直多此一举,也不可能。

城心衙门口林立,相比其他地方,却十分的幽静。

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热气逼人,书房到处成了焦炭。其中有个蜷缩着的瘦小人影,衣物头发早已烧焦,皮肉吱吱作响。烧了圣旨,不过就是早死晚死的事情,虽然清醒了片刻,但也懒得再折腾了,刘恒没有后悔,只是很多事情,到了也想不通。

此刻书房只有一人,在陈色书桌前秉烛夜读,他白鬓过肩,其余须发却乌黑,显得有些奇异,看模样已过中年,眉目可以遥想曾经也是个风流文士。但如今他读书,即便没人在侧,也挺腰直背坐得端正,神色肃然认真,倒像个老学究。

最安静的大街,两个风格迥异的府门迎街对立,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快救火!”

乾州州府,立乾城。

剧烈的爆炸,绿光如薄雾,瞬间笼罩整个留安县,又猛烈的向更远处扩散,何等壮观!

“刘家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场火下来,怕是彻底完了……”

他说话声不重,两个下人却吓得脸都白了,噗通跪倒,连声认错。

“奇怪,奇怪……”

就仿佛,与这场大火有关的人、事甚至人的记忆,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悄然抹去,连堂堂太守也不能幸免,可见这奇力之威!

这古怪的光影,某一刻突然定格,绿光爆炸了开来!

岳仲朝冲进来的俩个下人蹙眉,不悦道:“连我定下的规矩都敢不尊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就是乾州州守,岳仲。

“那个方向,可别惊扰了少爷!”何伯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事,转身朝家大步飞奔。

相隔数百里外,州府岳仲的书房门被猛然撞开。

“竟然有人敢焚烧圣旨,不怕诛九族么?这推恩令一下,果然是多事之秋,连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出来了!”岳仲焦虑地来回踏步,越来越压抑不住心头的大火,“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在我治下出了这事,我得受多大的牵连!自己找死,非得连累本官!”

倒是,似乎在温书时我有一会儿,恍惚了?

为什么?

留安县正街,北角的浓烟引起了行人一阵骚动,“这么大的火,好几年没见了!”

这种可能最大,但……何苦来哉?

周围几家也是忙乱一团,各自努力阻挠火势向自家蔓延,却没人去救刘家的大火,更没人想去救刘家火灾里的人,至多望着冲天火光感叹一句。

他这短暂的一生,并没有为奸作恶,活得小心翼翼,努力追逐着希望和改变,只为过上更好的日子,难道这也有错?如果这也有错,那世人皆错,为什么惩罚的只有他?如果没错,为什么又要剥夺他所有的希望?

绿雾里,心急如焚的何伯在门口摆出猛冲进门的架势,却一步步倒退。顾家媳妇泼出的水,在半空成了晶莹的流光,又重新收拢在木桶。

扑倒在书桌上的刘恒紧捏圣旨,满口酒气睡得昏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醉倒了。唯有一声似有若无的尖叫,他额头有一点绿光,乍现后无踪。

连圣旨,都凭空浮现!

“听老爷刚才似乎发了大火,大喊来人,给我速速派人去留安县,我们就冲进来了。“

想骗过他这替天子牧守万千子民的强者,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明明知道擅闯书房的下场还这么做,就像是在故意找死,还两个人一起?

“怎么回事?”但见两个冒失下人半天不说话,岳仲有些怒了,加重了口气,“先说事!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