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我的将军府还能容得下你小飞爷这尊大神,既冻不着你也饿不着你,更不需要你伺候我,你反倒不愿意了?”司徒逸嚼着笑玩笑道,顺势抬眼望了一眼柳七身边的阿萝,只见她神色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司徒逸在一旁看着,刚要开口,就听柳七远远道“有伤之人怎么喝茶?阿萝你疏忽!”说罢,看了一眼立在墙根儿的小飞,对司徒逸道“这位不知该怎么安排?”
塌上坐着的覃楠兮疑惑起来,明明他们身在振远大将军府,可司徒逸在这里反倒像是客。柳七按理只是他府上的清客,可他吩咐安排府上事务的样子却完全一副主人气度。这个阿萝更是莫名其妙,若说她是司徒逸的妾侍,她又听候柳七吩咐,可若说他是府上的上等丫头,看她的穿戴打扮和司徒逸对她的态度又完全不像。
他抬脚刚要跨出门槛时,又猛得回过身来,站在门边犹豫了一瞬,才道“云泽一地的柳姓汉人为数不多,若卿是本地人,论起来他也是五泉村旧户,兴许会认得你要找的那个人。”
覃楠兮听言,斗篷下交握的双手不由的紧了紧,虽然身在他的将军府里她自然是安全无虞得,可听说他明早就要离开,她心里还是莫名空落起来,斟酌了大半天,才喃喃道“可是你身上还有伤啊!怎么能这样就回去?”
“将军府的主家自然只能是将军家的人。”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吩咐过柳七在书房等他,闲闲落坐下来,对覃楠兮道“阿萝是若卿的侍女,从小儿跟在若卿身边,她心眼实,人前人后都十分护着若卿,你不要和她计较。”
覃楠兮笑了笑,便撂下这事不再提。她攀住塌畔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司徒逸欠身一拜道:“经了这么多事,我已不知该怎么谢你了。人道大恩不言谢,将军对苏九的恩德,苏九铭记在心。将军肩上的伤也不能大意了,还是早些请柳先生看看吧。”
“怎样?”书案后的司徒逸放下手中的卷轴,走过来,神色有些紧张。
阿萝一面点头一一应着,一面走到覃楠兮身边奉茶。她动作有些轻慢,单手自盘中拿下一只小瓷杯,转身便递到覃楠兮手边。杯子交递时微微一晃,杯中碧绿的茶汤溅出几滴,撒在了覃楠兮手上。
司徒逸也不理会他,只扶着覃楠兮慢慢出门,沿着园中青石甬道,向西厢去了。
柳七神情专注,诊视了半晌,放开她的伤脚,转身握住立在身边的木杖,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正满心疑惑,就听小飞舌头打结一样对司徒逸道“那,那个,将军,小飞知道将军是好心收留,只是我自小散漫惯了,冷不防将我养在这么个尊贵的将军府上,我还真是真是有些消受不起。况且,小飞还少不了要去替苏小姐跑跑腿,因此,因此……”小飞说着瞟眼望了覃楠兮一眼。
“我去找柳先生说?”覃楠兮有些意外,毕竟她和柳七还十分陌生。
司徒逸点点头,目光垂向覃楠兮的伤脚,开口却像是在对小飞说道:“府上的事我无暇打理,平日缺什么断什么只要找阿萝就好。你要随时出入,这我倒是可以答应,只是出入都会有人盘问,这个却是免不了。”他这话才刚收声,人已靠到塌前,伸手扶起塌上的覃楠兮,柔声道“还疼吗?我送你回房。若卿医术了得,他说无碍就一定没事,不用担心。”
望着她一脸难以掩饰的欣喜希翼,司徒逸唇角僵硬的提了提才接道“我会托他去找。只是找人这事,讯息越多越细才越好找,明日一早,你去找若卿,将你所知的一切告诉他,他也好替你查找。”
覃楠兮听小飞这问,也敛了声气,望着司徒逸等他作答。
覃楠兮愕然,半天才回道“我,我不担心。”因为疼痛并不严重,她其实从未担心过自己的脚伤。只是他一路疏远,眼下又莫名其妙的亲近起来,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可惜眼下当着生人,自己行动又不便,覃楠兮只好红透了脸,倾着身子靠在他空悬着的臂上。两人之间,始终留着窄窄一道空隙。
司徒逸俯身扶她起身,也领了她逐客的意思,嘱咐了她们几句,便转身向门外去。
司徒逸又无所谓得耸了耸有伤的左肩,笑道“不打紧,行伍之人,这样的小伤算不得伤。”说罢,欠了欠身,转身出了门去。
柳七站在案边,冷冷的看着司徒逸身边的覃楠兮,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才默然点了点头应下司徒逸。
覃楠兮缩了缩手,抬头无辜而不解的望了阿萝一眼,见她也只略屈膝致歉。毕竟是客中,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下头摆弄起手中的小瓷杯来。
覃楠兮笑望着两人,在一旁开解道“好了,将军是逗你玩儿呢。小飞爷你不是精明赛狐狸,敏捷胜猿猴?怎么每次都会被他唬住?”
小飞一听这话,忙站直了身子,摇头像拨浪鼓,口里连连道“小飞不敢了,不敢了,不知者不罪,将军大人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