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运煤,当然没问题。
卫东带着杜文跟杜思苦去了里头休息室,他去找人装煤了。
煤厂开拖拉机的师傅姓伍,爱抽烟,回头他去他爸那拿包烟送给师傅就是了。
过了一会。
卫东又来了,“杜大哥,要多少斤煤?2吨够不够?”
他们厂的拖拉机能运两吨。
一吨是二千斤,两吨就是四千斤。
杜思苦:“这煤什么价?”
卫东压着声说,“给你们十块钱一吨,出厂价。”这是一点钱都不赚,还倒贴路费。
是个实在人。
杜思苦也压低声音:“我们去纺织厂买毛线,买布料,你们家要不要买一点?”也是便宜价钱。
大家互利互惠嘛。
卫东:“这事得问我妈。”
不知道他妈要不要毛线。
杜思苦:“你今年冬天不穿新毛衣?不要毛裤?”
围巾呢,帽子呢?
“要!”卫东下定决心了,“买一些。”
他旧毛衣穿了三年了,该换新的了。他自个买毛线,就不信他妈(朱)还能退回去。
他妈最近这几年抠得厉害,说什么要攒钱给他跟弟弟娶媳妇用。
除了在吃的上大方一些,用的穿的都小气得很。
“卫东哥,平常人家一个月用多少斤煤?”杜思苦问。
“做饭、烧水都要用的,节约点一百斤,大手大脚的用,一百五十斤到二百斤之间吧。”卫东算了一下。
杜思苦:“两吨有点多,我们就带个一吨吧。”
一吨,二千斤。
一人二百斤,十个人就能卖完。
要是卖不完,托到机修厂去,就不信机修厂不要。
便宜东西谁不爱?
出厂价十元一吨,这卖的话肯定要加一点的。
三人商量了一下。
最后是杜文拿的主意,一块五一百斤。
市场价是2块四到2块六。
“你们在门口等一会,我进去跟伍师傅说,马上就出来。”卫东说完就往里头走。
煤厂这边存煤很多。
每天都会有车从煤矿那边运煤过来。
杜思苦跟杜文到了煤厂门口。
等了一会。
煤厂那有些脏兮兮的拖拉机出来了,拖拉机能运两吨运,这会只装了一半,卫东跟另外一个人,在拖拉机的运煤的车斗上。
这两人刚才搬媒了,衣服胸口的位置,还有手套都是黑的。
卫东道:“你们坐拖拉机车头去,我们坐后面就行。”
他们得跟着去,不然等会谁把媒搬到客人家里?
杜思苦他们照完相出来都两点多了,在煤厂这边又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再不快点,算是去的车程,再不快点,纺织厂那边只怕要下班了。
杜文跟杜思苦上了拖拉机的车头,一左一右的坐在拖拉机师傅的身边。
聊了一会,才知道这师傅姓伍,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媳妇在家带孩子,负担挺重的。
开了一个半小时,拖拉机停到了纺织厂的门口。
杜思苦下了车,往纺织厂的大门走去。
杜思苦认了脸,没看到上次要便宜的同志。
便问:“同志,上次想要便宜煤的那位保卫科同志在吗?”
“你这煤什么价?”
“一块五,一百斤。”杜思苦又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凤樱同志?”
一百斤,才一块五!
便宜了足足八毛钱!
“我要三百斤,不,五百斤!”这位脸生的保卫科同志语气激动,一百斤便宜八毛,五百斤就便宜四块钱!
杜思苦:“你帮我叫一下凤樱同志。”
“我那五百斤煤有吗?”
“有。”
“行,我去帮你叫她!”这位脸生的保卫科同志忽然又回头,“今天就小焦不在,上次找你买便宜煤的是不是他?”
杜思苦也不清楚,煤她带来了,那保卫科要媒的同志不在,那就没办法了。
错过了可不是她的错。
“行,那我知道了。”脸生的保卫科同志忽然道,“我叫戚胜,下次要是有便宜煤,你也叫我一声 。”
他也要买。
他闺女小,冬天得生炉子烤火,不能把孩子冻着。
戚胜说完进去帮杜思苦找人了。
没过一会,他就带着凤樱同志过来了,挺快的。
凤樱是跟着他跑过来的。
到了门口一看,竟然是杜思苦,风樱抹了把汗,“小杜,你有什么急事啊?”上午肖晨来找她,说杜思苦要多买一些棉花。
这事都让人传话了,怎么又来了?
杜思苦指了指拉煤的拖拉机,“一块五一百斤的便宜煤,要不要?”
“要啊!”凤樱爱洗澡,家里用煤很厉害,煤票都快不够用了。
这冬天不也得洗头吗,到时候还得烧热水,柴火城里也用,但是麻烦,不如用煤舒服。
凤樱这会高兴了,过去瞧煤。
她也不怕脏,还伸手捻了一下煤灰,刚才她还担心这煤太便宜,是次品。现在看来,这是好煤。
“我要四百斤煤,不,六百斤吧。”凤樱改口了。
一个五百斤,一个六百斤,就去了一千一百斤。
杜思苦之前还担心煤拉多了看不完,是她小看大家的购买力了。
“没问题,你家在哪,我们现在给你送过去。”杜思苦问道。
先把煤卖了,再说布料跟毛线的事。
“在纺织厂家属院那边,“凤樱往纺织厂里头指,“我带你们进去。”
保卫科的戚胜把纺织厂的大门打开了,他跟同事说了一声,也跟着去了。
同事跟他嘀咕了一下,也要两百斤煤。
又减两百斤。
这同事把钱跟媒票给了杜思苦,一共三块钱,一百斤煤票。
就这么多了。
杜思苦拿去找卫东:“这煤票够吗?”
“行,行吧。”卫东说。
应该给二百斤媒票的,但是吧,这次运出来的煤没过煤厂的账,回头再记。
煤票不够,到时候少写一些就是了。
就糊弄。
凤樱凑过来,杜思苦:“煤票没问题吧。”
杜思苦:“没事。”
卫东哥说行那就没事。
“那我买六百斤,给三百斤煤票行吗?”凤樱的语气有些虚。
杜思苦点头,“问题不大,不过我这边也有件事麻烦你。”
凤樱听到这话就放心了,有事麻烦才好呢。
不然她这便宜煤买得心里虚,“你说。”
“是这样的,我大哥好不容易从外地回来一趟,想买些纯棉的料子,还有冬天鲜亮一点的料子。”杜思苦说,“毛线也要一些,这位送煤的卫东哥他也要一些。”
至于伍师傅,问过了,不要。
旧衣服还能穿。
至于拖拉机上帮忙的另一位。
杜思苦转头问卫东:“卫东哥,这位同志是?”
“这是贺大富。”卫东说。
杜思苦突然沉默了下来。
杜文也诧异的向拖拉机后面看去。
贺大富不是要跟于月莺相亲吗?
么来这了?
怎
那晚饭还怎么吃?
铁路家属大院。
于月莺不光在领口跟袖口把红布料绣上去了,衣服右襟的地方她还穿了一朵小红花,鲜亮得很。
她穿上衣服试了试。
正正好。
趁着还有时间,她去厨房烧了热水,在院了里洗了头。
可惜没有发油。
要不然抹上一点,香喷喷的,多好闻。
于月莺就着洗头水,把鞋面跟鞋边刷了刷。
今天风大,一会就吹干了。
杜母推着杜奶奶先回来了。
老五半路上遇到一堆同学,被拉走了。
杜有军陪着杜爷爷去邮局了,说要买信纸。
杜父去派出所了,那偷东西的案子还得再去一趟,把案子消了,早上杜爷爷两人去找杜得了,没来得及消。
杜得敏不肯跟杜爷爷他们一块走,别扭着性子,带文秀回冰棒厂宿舍去了。
说回头再来拿文秀的东西。
“姨妈,你屋里香膏吗,我手起皮了。”于月莺把自己的手掌给杜母看,早上洗太多衣服了。
杜母:“我给你拿。
她瞧了一眼于月莺穿在身上的新衣服,“这衣服好看,你手真巧。”
这倒是真的。
于月莺虽然不爱干活,便是给自己做衣服这事她还是挺上心的。
她针线活不错。
杜奶奶出去一趟,累得很,让杜母推她回屋,休息去了。
细杆家。
杜二照完全家福就过来了,门框底下有一把备用钥匙。
细杆在木材厂干活,估计上工去了。
杜二摸出钥匙自个开了门。
家里人多,闹腾得很,昨天他都没睡好,细杆这边清净,正好可以补会觉。
他换下来的旧衣服这会晒到外面了,估计是细杆洗的。
杜二打了个哈欠,想着晚点再收衣服,先眯一会。
他刚躺下,屋外就传来了动静,像是有人来了。
“放心,屋里没人。
“小孟(细杆叫孟丁),去木材厂了。”
“就是不知道他房契放到哪了。”
“多找找。”
杜二耳朵动了动,他听出来了,这好像细杆堂哥的声音。
之前就细杆没了爹娘,这屋子就是被他大伯一家占着,后来还是杜二带人帮着要回来的。
这才二年吧,又弄幺蛾子了。
杜二看到了门后的铁锹。
不等外头的人进来,他自个过去拉开了门。
细杆的大堂哥走在最前面,猛不丁的看到门开了,吓了一跳。
再看到杜二,更是吓得神魂俱。
这煞星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