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蕴瑶叫住他:“表哥。”
他转过身,眼里像是藏着冰。
赵蕴瑶也有点没底气,但看看哭花妆的徐展薇......
她鼓足勇气:“你要回润州去吗?”
他不言不语。
赵蕴瑶磕巴道:“那,那我们能不能去你家住一晚上......”
话音未落。
李潇:“绝无可能。”
徐展薇看着又要哭:“你怎么那么冷冰冰的啊。”
她之前就觉得赵蕴瑶这个表哥,帅是帅,野性十足又有男人味,但就是实在太冷了。
赵蕴瑶跟她说,她表哥到现在没女朋友也没结婚。
徐展薇心想,那不正好。
她长得小漂亮,不信男人看着她不激动。
哪知被赵蕴瑶助攻了几次,有两回,甚至都靠着赵蕴瑶的关系,敲开人家家里门了。
可是话好端端地讲了还没两分钟,直接被赶出来。
她撒娇也没用,娇滴滴叫人家“阿潇”也没用。
李潇第二回直接警告赵蕴瑶:“如果下次骗我开门的还是你,从今往后,你和她一起从我家消失。”
赵蕴瑶虽说不是他亲妹,但是到底有些害怕。
就不敢了。
徐展薇越想越委屈,是她不漂亮吗,不好看吗,还是屁股不翘不会扭腰?
怎么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她魅力这么低了吗?
徐展薇不信,都想怀疑自己了,就去找个酒吧喝酒。喝着喝着有点上头,她不信自己没魅力了,就顺手勾搭了身边一个男生。
那纹身男看着也冷。
可是她坐他身上随便磨两下,他就硬得跟什么似的,骂她骚货,抱着她去楼上酒店开了房就摁床上干。
徐展薇迷迷糊糊,有点爽也更委屈了,她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啊,为什么就是在他身上屡战屡败。
四月夜晚,梧桐叶苍青。
徐展薇看着台阶下,男人冷漠的侧脸,难受得不行。
她也是因为被他拒绝,才去跟别的男的睡觉的,他都不安慰一下么!
赵蕴瑶说:“哥,就住一下也不行吗?天都这么晚了,我们上哪再找地方……………”
李潇没表情:“随便找个酒店,明天你就回南宁。
赵蕴瑶也气啊,他怎么那么犟呢。
她还想再说什么。
李潇掏出手机,敲了几行字:“我和你爸妈讲了你明天飞机回去,你要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今天进派出所,你最好别跟着我。”
赵蕴瑶气坏了!
她咬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妈治病的钱还是我爸我妈出的呢,这么多年也没看你还清,现在还欠着呢!居然连去你家住一晚上都不行......要不是我爸,你钱都给你那妈烧医院了,你哪有钱租房子!”
她说的都是实话!
紧接着手腕就被捉住。
赵蕴瑶脸一下白了。
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充满着怒火和戾气。
赵蕴瑶声音发哑,完全没有刚才半点气势:“你,你不是不打女人吗!”
她是真怕了,她这个表哥不一样,是真坐过牢的!
他们都说他肯定是杀了人的!
沉默对峙片刻,李潇松了手。
男人眉宇森森寒意,语气冰冷警告她:“如果你下次再诋毁我家里人,我不介意为你破这个例。”
他站在梧桐树的阴影下,宛如和黑暗融为一体,又弥散于更深的黑夜。
满心疲惫,满身颓唐:“快滚。”
等他真的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乱糟的声音散去,老旧的楼道狭窄,却平静而安宁,像是能抚平心里的躁意。
李潇摸出钥匙开了门。
还没等打开墙壁上的灯,猝不及防黑暗中跑来一抹身影,他没反应过来,怀里就撞上来软绵绵的一团。
馨香得要命。
“你怎么才回来啊………………”陈蝉衣抱着他,尾音都打颤。
倘若是别的姑娘,这样咬字,难免会显得有些嗲,然而放在她身上就正好。
本来就是南边小城,依山傍水长出来的姑娘,语调也像水一样,软得不像话。
他浑身僵硬。
愣怔片刻,最后若无其事抬手,揽住她背:“怎么了?”
还怎么了!
陈蝉衣有点生气,但是更多是委屈。
她搂着他腰,小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他听出来她委屈了,李潇摸出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回的。
他手机给她看,果然屏幕亮不起来了。
陈蝉衣心里这才好受些,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样想见他,可是看到他回来,她其实心里有点欢喜。
她抱着他没放,小声给他解释:“家里停电了,我好害怕。”
她怀里又暖又香,李潇原本烦躁得厉害,一路吹着江风回来,也没能散掉丝毫恶心。
可是被她抱了会儿,他情不自禁平静很多。
李潇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头发:“我去扬州的,有点事耽搁了,不知道家里停电。”
要是知道,他肯定很早就回来的,她怕黑。
陈蝉衣其实知道他去扬州了,她都去渡口找过了,可还是忍不住问:“去扬州做什么呀?”
顿了顿,她小声补了句:“不能说也没事。
李潇抿紧唇,怎么那么乖,口是心非的。
他心脏不受控制鼓动,沉默了会儿说:“我妹出了点事在派出所,我去看她。”
他还是没有讲得太具体,他觉得很脏,那时候坐在调解室里听就只觉得恶心,他还是不想污了她耳朵。
陈蝉衣哦了一声,有点好奇:“亲妹妹吗?你好像家里是有个小妹妹。”
但她记得小姑娘很小呢。
李潇摇头:“不是,表妹,舅舅家的孩子。
“她家里住扬州吗?”
“没有,在南宁。”
那也是省会城市了,陈蝉衣说:“那她怎么到扬州来了?”
“找她朋友。”李潇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抬手打开电闸盒。
他怕她再问下去,什么都知道了。
他试了推上电闸没反应:“好像不是跳闸,是小区停电了。”
这个小区老旧,每逢下雨天,停电不算稀奇事。
窗外极亮的闪电划过,雷声接踵而至,陈蝉衣攥紧了他腰部的衣服布料。
李潇关上电外的玻璃罩。
她来家里后也把自己的小习惯带过来,电闸盒丑陋,她在外面挂了蕾丝拼接的布。
温柔的杏黄色,玄关鞋柜上还摆了幅梵高的《向日葵》,生机勃勃的。
李潇将蕾丝布重新扯好,轻声问:“自己去推过电闸吗?”
陈蝉衣摇摇头:“你说停电了等你回来再弄的。”她想想又憋屈,“但你这么晚才回来。”
她在家里一个人,黑漆漆的好吓人。
李潇弯唇,好乖。
他从抽屉里摸出蜡烛点上,牵着她手,给她认了认一些常用应急物品收纳的位置。
家里的事是他一直在弄,她不管这些。
陈蝉衣小声说:“我下次就记住啦。”
李潇就问她:“吃晚饭了吗?”
她又摇摇头:“我等你回来吃饭的。”
这个习惯,也是她搬来之后才有的,做一人餐太困难,吃不完总要浪费,要么吃隔夜菜。长此以往对身体也不好。
李潇就和她说以后一起吃饭,尽量不留剩饭在冰箱。
她才一直等他回来吃饭的。
而且那么黑,她才不乐意进厨房煮东西吃呢。
那这样来看确实,他有些罪大恶极了。
她气是应该的,都没打他呢,算脾气特别好了。
李潇笑笑,多点了两根蜡烛,就着微弱烛光把饭烧了,两个人简单吃了点。
吃完后,他洗碗,她没事做,挨在旁边给他递抹布。
他喊她回去睡觉:“手不能沾水。
抹布湿的。
陈蝉衣犹豫了会儿,看了眼黢黑的房间,不大高兴地说:“不要。”
他把碗擦好放进橱柜:“那总得睡觉啊。”
她还是有点别扭不肯走。
最后看他实在没有要讲话的意思,陈蝉衣踢了他一脚:“我睡觉去了。
拿了小蜡烛灯就跑了。
李潇撑着厨台,望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无奈扯了扯唇角。
他收拾完就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新的消息提醒。
李潇坐沙发前地毯上,毛巾搭在肩膀。
他舅妈曹琴说:【怎么回事啊,我们瑶瑶怎么跟我说你跟她吵嘴?】
李潇冷笑,赵蕴瑶倒是会讲话。
他不知道回什么,敲了几个字都觉得不对,心里烦躁,刚才被压下去的疯劲又要上来,心跳得格外沉重。
李潇无声骂了句,刚打算关掉手机。
那边曹琴大概是看他“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发来消息,直接一个电话打进来:“李潇啊。”
李潇没吭声。
曹琴说:“舅妈也不想跟你多废话,只是你表妹年纪这么小,她是念着小时候和你亲才去找你玩的,你怎么能跟她吵架呢?你不该让着她点?”
李潇心里毫无波澜。
赵蕴瑶小时候才不和他关系好,赵蕴瑶只是找个借口,去扬州找她小姐妹。
曹琴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得到,她嘴里懂事乖巧的女儿,现在做媒倒是一把好手,一心只想把同学往他床上送。
陈蝉衣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好几回,最后还是觉得,好气啊!
李潇怎么那么坏。
他不知道停电了很吓人吗,不知道她多害怕吗,他怎么还能轻描淡写喊她去睡觉。
她故意走,他都不说喊住她。
陈蝉衣脑袋埋被子里,不行不行,真的要气晕了。
片刻后,她掀开被子直起身。
陈蝉衣坐在床边,她刚才听见浴室水声停了,然而很久,都没有他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要去找他吵架!
陈蝉衣穿好拖鞋开了门。
黑暗的客厅里,几根小蜡烛暗幽幽发着光,他在客厅种了株福禄小树,最近小树长得不怎么好,叶子总是掉。
飘下来很沙的一声,他恍若未闻。
男人屈着左腿坐在那里,指尖夹着烟。猩红的一点火光在指尖,黑暗里,显得寂静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