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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编剧之死

凌晨一点十五分,刚入睡,老麦的电话就进来了。“兄弟啊!”不管跟谁,老麦都这么称呼,给人一种特亲近的感觉,就是不知道他跟父母是不是也这样。“兄弟啊,这个忙你一定得帮。现在是一点十五分,我就给你一万五一集,税不用你缴,一共二十五集,你算算吧!别拒绝我,也别跟我讨价还价,明儿一早你就买火车票来南京,酒店的地址回头我发你手机上,具体的见面再谈,就这样,先挂了!”

结束通话,我还有点迷糊,一条短信就进来了:“南京市长波路10号金色时光假日酒店。《警察也疯狂》摄制组。”

第二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的直奔虹桥火车站。沪宁高铁的车票可以在自动售票机上买,每隔半小时就有一班,很方便的。

趁着候车,顺便说说我的职业,它可有一个酷毙了的名称:枪手。您可别误会,咱一不是侠客二不是杀手,手里拿的既不是手枪也不是长剑,说白了就是个码字的,专门替别人修改稿子的。

在枪手里面,又以写电视剧的报酬最为丰厚。通常一部电视剧的拍摄周期在九十天左右,如果一切顺利,三个月不到我就可以完成工作,挣到老麦答应给我的这个数。然后嘛,就是花钱的计划罗——跟那辆开了四年的比亚迪彻底拜拜,开回一辆我心仪已久,不,是心仪太久的MINIclubman。

clubman背后那扇车门,不是通常的掀背式,而是左右对开的两扇小门。网上有人说,这种开门的方式,只有殡仪车才有,难怪clubman的销量远远比不上经典的Cooper。可我不在乎,我就喜欢那两扇小门,就像童年的碗柜,只要一打开,就有饭菜的香味飘出。

在我打的去火车站这一路上,车窗外就有三辆clubman经过,一辆银灰,一辆浅绿,还有一辆海军蓝。我心仪的颜色目前上海滩绝对没有,金色的!

南京,我来了!

金色Clubman,等着我喔!

从上海到南京两小时不到,周围都是商务客,摆弄着笔记本电脑,有的工作,有的看电影。我知道,到南京后必有一场恶仗,所以现在,我必须放松自己。打个盹吧,没那瞌睡劲,我就拿出iphone,刷微博浏览,“每日上海”里推荐了一款手机软件。

“经常出差的美眉们、姐儿们,你们常年在外头跑,跟陌生人邻座,住陌生的宾馆,吃陌生的食物,天晓得会遇上什么!所以哈,这款小软件一定用得上喔。”

这款软件叫“ghostInde”,翻译过来就是“鬼气指数”。免费下载。

有意思的是,在APPstore里,这款软件并不在“游戏、娱乐”这块里,而是属于“工具类”,好像还真挺实用。我看了下简介,“鬼气”,并非指鬼的存在,只是它的一种气场,也许它离你近在咫尺,也许远在天边。鬼气指数也不是测量你和鬼之间的距离,笼统的说,是指“阴阳界”的临界点在哪里……

靠,这份简介写得云山雾罩,换了我,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看看你周围有没有鬼!

这款软件的最高数值为五十。在同一个地方,指数会随着气候因素而上下浮动。若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指数通常在十以下;如果在阴雨天,指数就会增强,达到十二至十五;到了午夜零点至凌晨两三点,鬼气指数最强,有时会突破二十。

需要指出的是,医院的停尸房、抢救室,还有公墓、殡仪车,这些地方的鬼气指数明显强于一般的公共场所。

完成下载后,我测试了下,在时速三百公里不到的车厢里,指数稳定在六至七之间。这是一个正常的数值。

现在我手里这个iphone摇身一变,成了一台“鬼气测量仪”,想想真有意思。

乔布斯大哥,你好伟大喔!

南京的火车站也有两个,南站是专门为高铁而建的。

打车到了酒店,金色时光假日酒店?名称挺美,可下车一看,心里顿时凉半截,顶多也就是两星级的,不会超过三星级。不过这也算正常,一般没有摄制组会住三星级以上的宾馆,省钱呗。

我在宾馆的大堂里给老麦打了电话,五分钟不到,老麦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麦五十出头,身材高大,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因为抽烟厉害,牙齿上全是牙菌斑。

我跟老麦认识有三四年了,对这个表面光鲜的行业,老麦有一肚子倒不完的苦水:

“当制片人风光?对,风光,那只是表面的!筹集资金的时候,我他妈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拍戏的时候,我一有空就往拍摄现场跑,当后勤主任,有时候还要扛东西当苦力;在那些难伺候的大明星跟前,我不单要装孙子,还要装傻子,如果我是女的没准还要脱裤子!每天我是上午做杨白劳,累死累活;下午做黄世仁,满世界找那些播了我的剧却不肯付钱的电视台要帐,还得请客赔笑脸,他妈的我简直比妓女还贱!有妓女冲着拒付嫖资的嫖客赔笑脸的吗?等到了晚上,我又成了白毛女,往山洞里钻——干咱们这行的,朋友多,得罪的人也多,有的居然找黑道来砍我呀……”

老麦的胳膊上确实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也不知道究竟是黑道砍的还是被他老婆砍的。

老麦帮我订的房间在第五层,不巧电梯在维修,老麦帮我把拉杆箱提上楼,一边跟我介绍:这家宾馆分A楼和B楼,主楼是A楼,B楼有停车场,所以摄制组把B楼给包了下来,不大的B楼给填满了。让你住A楼,B楼太吵了,摄制组的,没有一个不是大嗓门。

男女主角包括他们带的助理都不住这儿,在市中心的五星级宾馆。男主角是北京的大腕,一个人的片酬就占了剧组四分之一的预算呢。

房间是51。进了房间,老麦连寒暄也顾不上,马上切入正题,表情随之严肃起来。

一看剧名就知道,《警察也疯狂》,男一号准是个警察。其实并非警匪剧,而是个家庭伦理剧,写警察家里那点事,无非是男婚女嫁、锅碗瓢盆的,带点喜剧色彩。

制片公司是北京的,因为北京上海广州这些一线城市的日常成本太高,最终选了南京。摄制组到了南京,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就在临开拍前三天,突然来了一条审查意见,说男主角这个职业不行,虽然是写警察家里那点事,但总要涉及男主角的职业,警察是干吗的?破案呗,所以写警察就是“涉案”。从005年开始,涉案类电视剧就成为过街老鼠,但凡沾上“涉案”这两个字,就不能进黄金档播出,不能上卫视播出。对制片方来说,不能进黄金档,不能上卫视,就意味着不能收回成本,要赔钱。

也有例外,如果摄制单位是公安部、国家安全部、海关,内容是正面歌颂警察的,那就另当别论。前一阵,李幼斌主演的《国门英雄》,他演一个海关关长,就在中央一套黄金时间播出,收视率还挺高呢。

回到这部戏上来。导演和老麦赶紧把编剧(也是个女的)从北京叫到南京,关起门来商量了一天一夜,胳膊拧不过大腿,改!男主角不当警察了,不过也是穿制服的——城管,还是个队长。如此一来,《警察也疯狂》变成了《城管也疯狂》。

职业改了,又是男主角,差不多百分之七十的戏要动,工作量很大,拍摄时间又迫在眉睫,因为演员的合同里都写明时间的:几月几号到南京,几月几号离开南京。这就意味着,拍摄时间不能延后。

编剧的压力很大,不是一般的大,能压垮一头牛。

听说她闹了情绪,还哭了几回,最终,她写了一个分集梗概,就不辞而别,回北京了。据说她的稿酬还有一笔尾款尚未支付,她扔下话来,宁可钱不要了,也不要这么折腾自己,她想多活两年。

编剧撂挑子了,可老麦不能撂挑子,他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他需要一个枪手、一个救火队员,马上就想到了我。

剧组已经开机,先拍那百分之三十、基本不需要改动的戏。我的任务就是,迅速熟悉剧本,进入角色,然后根据那份分集梗概,尽快把剧本改出来。剧组一旦开机,每天的开销就像自来水龙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要是剧本跟不上,停机一天,损失就要好几万。

老麦许诺,只要我能完成任务,除了答应给我的稿酬,还会把欠编剧的那笔尾款也给我,作为额外奖励。我一听忙拒绝,编剧跟枪手一样,都是码字的,字里行间浸渍着血泪啊,这种钱拿了要挨雷劈的,我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呢。

有人比喻做枪手就是当biao子,做妓女,看在钱的份上,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对此我不敢苟同,在我看来,写一个作品就像谈一场恋爱,你得进入角色,你得酝酿感情,有谁听说做妓女还要酝酿感情?

时间紧迫,任务艰巨,收入颇丰,这就是枪手这个职业的挑战性。

整整一下午,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原来的剧本,看那份分集梗概,看得我头昏脑胀。男主角一会儿是警察,一会儿是城管,两种职业交织在一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真想吐。为了放松自己,我拼命想那辆金色的Clubman,想着4S店的经理把车钥匙交到我手里,我有款有型地坐进驾驶室,抚摸控制台上,每一件令我心动的仪表盘……

我打第一个哈欠的时候,看了看iphone的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我洗了澡,刷牙上床,脑子里塞满了剧中人,还有情节和对白,怎么也睡不着,

我索性把iphone拿出来刷微博,自己也发了一条,告诉博友们,现在我的处境有多难……

退出微博,回到苹果的界面,我的手指无意中一动,又打开了那款测量“鬼气指数”的软件,跳出的数字让我有点发懵:

5!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重新试了一次,数值果然在波动:

6!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周围一团漆黑,除了iphone的屏幕在黑暗中格外的刺亮

我确定了一下:这里是南京市长波路金色假日宾馆A楼的51房间,蹩脚的宾馆,普通的房间,怎么会出现这么高的指数?虽然现在快要凌晨一点了,可出现5这样的数值还是高得离谱。

我忽然冒出一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念头:

莫非这个房间,在我入住前,发生过什么?

谋杀案??

有人在这里自杀??

还是……

职业习惯让我这个善于编故事的脑子没法停歇,像肥皂泡一样,越想越多,连恐怖的画面都出来了……

我打开床头灯,重新审视了一下房间,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废话!)。

我下床,打开所有的灯,从床头灯,到台灯,天花板的节能灯,包括浴室里的灯,还打开衣橱,让里面的接触式灯也亮着……

然后我把iphone关机,过一会儿再打开。这个空白的时间段里,我不停地对自己说,这只是一款手机软件,应该说是游戏软件,骗骗人的,好玩而已,何必当真?吓死人不偿命的,切!

Iphone开机后,我重新打开那款软件,再试了一次——

8!

我现在站的位置,在浴室门口,一侧靠近衣橱,一侧对着房门。

我试着朝门口移动,数值随之跳到了9;

我几乎贴着房门了,数值跳到了40!要知道,这款软件的最高值也不过50。

我的心脏忽然猛地跳了一下,难道、莫非……有什么不祥之物,就在房门外面?

门上有猫眼,一看便知!

我伸出一只手,房门有一条防盗链,睡觉前我就插上了,这是习惯。我用手摸了一下,确定它的坚固,然后轻轻旋开了猫眼上的盖子,走廊内的灯光马上透了进来——

从猫眼望出去,门口的走廊是变形的,这是凸镜的效果。我的房门外没有人,肯定没有,除非,我的肉眼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我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数值已经跳到了41。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奶奶的,活见鬼了!

别,别,千万别提“gui”这个字眼……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把我吓得半死的事。不是房门外有什么东西要破门而入,而是房间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大作,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叮铃铃,叮铃铃,一直响到第六遍,我才定下神来,壮起胆子,走到床头柜钱,拿起电话。我没敢先出声,就这么捏着话筒,等着,听着。大概沉寂了十几秒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喂?……”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细,有一种试探的味道。

“喂,喂……先生,您在听吗?”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搅您。您……需要服务吗?”

我又“嗯?”了一声。

“按摩服务呀。我们这儿的小姐,个个很棒的……”

我松了一口气,岂止松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下来。

我天生一副豆沙嗓,通常第一次通话,对方都会误以为我是男生。加上我的外形:齐耳短发、牛仔裤、T恤,双肩背,加上飞机场的平胸,从背影看真的挺像一个男生。甚至有女孩子想跟我发展“玻璃恋情”,被我拒绝了。

“先生,您需要吗?小姐五分钟后就到……”

“我不需要!”我生硬地说了一句,又补充一句“我老婆在呢!”然后就把话筒撂下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我关闭iphone,关闭所有的灯,上床睡觉!

什么鬼气指数、手机软件,见它的鬼!我是来工作的,是来挣钱的,我需要休息,哪怕这儿真的有鬼……也明天再说!

一夜无事。

宾馆没有餐厅,唯一的小食堂被摄制组包下了,摄制组请了两个阿姨来烧饭,然后把饭菜装在大桶里用车送往拍摄地点。

我因为起得晚,没有早饭吃了,好在马路对面有一家苏果超市,我去买了牛奶面包和两个茶叶蛋当早点,回房间吃。吃着吃着,我又忍不住把iphone拿出来,测量了一遍鬼气指数,果然不出所料,数值跌落到了0以下,在17和18之间来回。

虽然指数跌了下来,但比起来的时候,在高铁车厢里的6和7,还是高出了不少。

难道这个房间真的有问题?

我忽然想到,老麦陪我进来的时候,我没有在前台办理过入住手续,按理说应该让我出示身份证登记的,可我的身份证至今在钱包里没动过。就是说,这个房间是用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登记的。这个人应该也是摄制组里的,老麦应该知道。

下午,老麦急吼吼地来了,问我剧本看完没有?感觉怎么样,这个任务能不能按时完成?我告诉他“问题不大,应该还行”,老麦松了口气,然后就摆出一副很感激的样子,说合同他带来了,现在就可以签,三天后第一笔酬金打入我的账户。你是来帮忙的,你的酬金我绝不含糊,能提前一天支付就提前一天,绝不会像别的制片人那样,拖一天是拖一天,恨不能多生出点利息……

我们聊了聊剧本,快到结束的时候,我随口提出了我的问题:这个房间到底是谁的?

我不想把鬼气指数这件事告诉他,一来老麦用的一直是诺基亚,我估计他连iphone都不会用呢;二来,别让他对我的工作态度产生怀疑——你究竟是来帮我改剧本的,还是来装神弄鬼的?

老麦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告诉我了,没错,房间是用别人的名字登记的,就是北京那个女编剧,她是不辞而别的,还没来得及退房。现在是旅游旺季,房源紧张,我没退。这不?她前脚走,后脚你就来了。

“她走了?回北京了?”我问。

“啊……”老麦点了点头,语气有点迟疑。

我察言观色,马上起了疑心,就说:“我最好跟她沟通一下,关于剧本中的一些问题。她是原著编剧,我改她的东西,她应该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如果见面不方便,就通个电话吧,你把她的手机号给我。”

我的要求合情合理,却把老麦给难住了,支支吾吾。这让我更加怀疑。

终于,老麦叹了口气,“好吧,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她……其实没走,还在南京呢。不过,她可没法跟你交流了……”

她死了?!我的心砰砰直跳。

老麦走到窗户前,指着马路对面的苏果超市,说:“她可不像你,你是上海的,小家碧玉的。她是北方人,写起东西来又是抽烟又要喝酒的,烟烟酒酒都是我给她报销的。她去对面超市买烟,可能脑子里装的都是剧本吧,结果没留神让车给撞了……”

真的死了?!我等着老麦说出这个字眼。

老麦回过头来,看着我说:“人倒是没死,是脑**亡,成植物人了,就剩一口气了。”

植……物……人??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她老公,还有父母和孩子,都从北京过来了,现在医院里陪着呢,唉,别提了,杯具,杯具!家属正跟我们谈呢……最终的赔偿数,大头肯定是那肇事司机出,可咱们摄制组也总得破点财,毕竟人家是在为咱们工作。”

见我发懵的样子,老麦就安慰我说:“你别有什么顾虑,只管改你的剧本,这事跟你没关系。反正我是属垃圾桶的,而且是特大号的,什么脏东西都往我这儿扔好了,我装得下,只要别耽误你改剧本就行……”

老麦走后,我一直坐在房间里发呆。

植物人??想想也是,躯壳躺在医院里,靠呼吸机维持着,可她的魂儿……穿过马路,进了宾馆,直奔五楼,回来了……而且,一直没走。

怎么办?我也给老麦来个不辞而别?找个什么理由呢?

……不,不,不能这样。于情于理,我都说不过去,老麦太可怜了,我要再这么一折腾,没准他就从五楼的窗口跳下去了。

即便是她的鬼魂逗留在这里,我相信,她不会有什么恶意,她是希望我把她的剧本改好的,让摄制组顺顺利利地拍出来,成为她的遗作。将来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编剧依然署她的名字,只不过要加个黑框。

决定了,我不走!也不换房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在MINI官网上下载了一张Clubman图片,作为电脑的墙纸,一开机就能看见它。看见它正优雅地向我驶来,我浑身就充满了动力。

万事开头难,三天以后,我逐渐进入了工作状态。尤其在晚上,鬼气指数居高不下的时候,我的干劲就越大,跟打了鸡血似地。有时候我会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它”就在边上注视着我呢。

前五集剧本,每一集花了三天时间;到了后五集,缩短为两天一集;过了前十集,我又提速为一天半一集,有一种写疯了的感觉,煞不住的感觉。我的进度让老麦乐得合不拢嘴,对剧本的质量,导演也基本满意。酬金是按每五集结算一次的,不久第二笔酬金也进了我的账户。那辆Clubman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有几次我忘了给iphone充电,这就意味着,我基本上把鬼气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了。

充满鬼气的房间,莫非成了我的福地?

结束了一集的写作,我伸着懒腰,一边喝着马克杯里的咖啡,一边望着窗外夜深人静的马路,心里在想,等任务完成,我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我的前辈,可怜的人儿……不,不,虽然我从未见过她,可她一直在注视着我呢!难道不是吗?

我把目光从窗外移到窗台上,那儿摆着一个宜家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硬币,凡是我去那里旅游过,就会带回一些小面额的硬币,装进这个瓶子。现在瓶子里有香港的,台湾的,新加坡的,韩国的,日本的,马来西亚的,越南的,柬埔寨的……每次出差干活,我都不嫌重量地把它装进拉杆箱。朋友说那是招财的,比招财猫管用。看来还挺有道理。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房间里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紫色的羊毛衫,站在床前,她戴着一副大大的迪奥墨镜,我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是她注视着我,神情专注,嘴唇翕动,仿佛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好像有话对我说……

我醒来以后,前思后想,给老麦发去一条短信,问他有没有那名女编剧的照片,给我看看。短信发出去后,我盘算着,老麦一定会打来电话,问我要干嘛?可没想到,他连问都没问一声,很快就给我发来一条彩信,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不用问,肯定就是女编剧了。可是我一看照片,心里就格登一下。

这是个中年女人,身材明显发福,双下巴,戴一副近视眼镜,跟我梦里的那个女人截然不同。而我梦里那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相比苗条得多,略显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