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村民见了,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满脸异色,原本还大呼小叫的村民立即闭上了嘴巴。
更奇怪得还在后头。
见老黄鳝游到身前,大公鸡也不客气,伸出如鹰嘴般的利嘴在黄鳝身上一钩,鲜红的鳝血立即涌了出来。大公鸡静静地看着鳝血汇集在鹅卵石的小洞里,带头喝了一大口鲜血后闪到一边,后面的公鸡排着队依次喝血,不争也不抢,像遵从着某种约定。
这期间老黄鳝纹丝未动,有如死了一般,连尾巴都不抖一下。
直到最后一只公鸡喝完鳝鱼血,老黄鳝忽然又复活了,转身一滚,“哗啦”一声落入小水坑中不见了。
这一切似乎是公鸡和黄鳝商量好了的一般。
诡异的情形把村民们看得不知如何是好,祀者更是头上大颗冷汗直冒。
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嗡嗡声,把看懵的村民们惊醒。仰望天空,原来天上本来薄薄的一层灰云现在聚集得越来越厚,已经飞到了水稻田上空,也不知道灰云层中是什么东西,发出嗡嗡的响声。
喝了鳝鱼血的鸡群变得好斗起来,可能是喝了鳝血的关系,双眼猩红,昂起头瞪着半空中的灰云层“咯滴咯”地大声嚎叫个不停,群情激愤,一副誓要与敌人生死相搏的架势,似乎与天上的灰云层有仇一般。唯有领头的那只大公鸡奇怪的却只是目视前方,安静地踱着步伐。
无数团灰云还在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汇集在水稻田的上空,形成一块硕大的灰云层,把天上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那十几亩水稻田被阴影笼罩在中心。半刻钟后,灰云层似乎聚集得差不多了,在天空中猛然一聚,这片大得如一座山头的灰云一头朝下面的稻田扎下来,气势惊人。
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地面上的鸡群好像受到惊吓炸了群,刚才还一直在下面叫嚣个不停的它们,此刻都四散跑开来,仅留着那只最大的公鸡呆在那里。大公鸡悠然的踱步走到田埂边一块大石头上站着,只当天上的灰云掉头向下扑来的一瞬间它抬头望了一眼,马上又低下头闭目养神,似乎外界的变化都与它无关一般。
刚才在一旁发愣的男人们此刻苏醒过来,想起祀者的吩咐,赶紧左手提起箩筐,右手拎着竹筛,不过他们的目光倒不是望向往下落的那片如山般的灰云,而是每个人各盯着一只四散奔跑的公鸡。
那些公鸡也是怪了,它们受了惊吓也不找个草丛钻进去躲着,反而朝稻田家祠前最大的那颗槐树跑去。连飞带跳,如野鸟一般,三两下窜到了老槐树的最高处。
一只只走地鸡,转眼间变成了落在枝头上的凤凰。
此时,下落的灰云团堪堪与老槐树顶等高,只听见“扑扑扑”“哗哗哗”的一阵嘈杂声响起,原本爬在榕树梢上的上百只公鸡却如离弦的箭一般借着高枝飞起,扑扇着翅膀直冲入灰云层中。
一直抱怨鸡群光吃不长肉的村民这时才发现这群公鸡其实并不瘦,健壮的肌肉在没毛的身体处看得一清二楚,那长得异乎寻常的翅膀此刻发挥出了它的作用,托着公鸡在风中翱翔。强壮的翅膀扫过,它身旁的灰云团立即粉碎,纷纷化作一个个黑点落了下来。
原本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鸡群的祀者立即冲上前去,两手各提着家伙跑了过来,把天上落下的黑点全给接入箩筐。
到了现在才看清楚那些黑点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只肥嫩的蚱蜢,应该才从土里钻出来不久的样子,身上的甲骨都还是非常的软嫩。这么看来,天上的灰云层就是这一只只肥嫩的蚱蜢聚集而成,天上那如山峰一般的灰云该有多少蚱蜢!
有了祀者的带头,其他村民有样学样,也端着竹筛箩筐忙乎起来。
公鸡如大鸟般在蚱蜢山里穿梭,上下拍打,扇得团团灰云七零八落。
蚱蜢如雨下,很快就装满了一箩筐,祀者立即指挥在火边的妇女迅速地提着一只空筐来换,把那装得满满的一箩筐蚱蜢抬回火边,倒入那锅开水中涮干净,接着又用漏勺捞起放入烧得火红的大铁锅中,像炒野蝉一样。随着勺子的翻动,散发出阵阵香味,一只一只的肥嫩的蚱蜢被炒得油香油香的。
天空里的一些公鸡缓缓落下,才一着地,又毫不犹豫地往那颗老槐树跑去。
蚱蜢群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村民们收获了一箩筐又一箩筐,老树下炒熟的蚱蜢堆积如山。这么多炒熟的蚱蜢如果混着些野菜节省点吃,怎么也能支持到明年秋收之前。本来愁眉苦脸的村民们此刻都笑颜逐开。祀者说得没错,的确是天降神米,就是这蝗米,虽然抵不过真正的大米,但是也能保证村民们饿不死。
俗话说得好,利起则众聚。这等饕餮大宴,不仅是村民们在享用,山林中四处的飞鸟也尾随而至,平时不知道躲在哪个山疙瘩的山雀,斑鸠之类此刻铺天盖地地涌来。
鸡群这下子转移目标,放弃蚱蜢群,专门扑向这些小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干旱的大地食物稀少,好不容易有了食物,飞鸟也舍不得离开,为了这口吃的甘愿冒着被鸡群击落的危险。被击中的小鸟砰砰砰地落入箩筐中,马上又变成了落水的鸟肉。
“鸡神赐物,有米有肉!”村民们欢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