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也曾经向那样的他嫣然而笑,微微点头……
“想必你也听到了风声,这一次船队来到东海上,本不是来扶桑唐坊,而是朝廷一位国使奉官家旨意出海,到高丽密商联合伐金的大事。”
她毕竟有过真心,想与他相守一世,同进同退。
毕竟,那位嫡女和她的娘家明州楼氏都无人反对。
“青娘,你刚才急于去码头迎接船队,只怕不是为了迎接陈洪,更不是陈文昌,而是为
“青娘,三年前的事我不该再提,唐坊和我的五年合契也不是一定要续签,但你的心思我向来知道,你是支持北伐一战的,泉州陈家却和那位楼大人来往密切——”
他只能站立不动,回视于她。
他走上一步,不想让外人听到他们的密谈,
他知道,那求亲的陈文昌年纪已是二十有余,他不仅是海商世家出身的二房嫡次子,也曾经参加过泉州城的乡试,有过举人的功名。
她对他提起的“口头约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浅浅笑着,轻描淡写,“现在,我就算有些差池,王纲首想必也不会介意的。”
一想到此人开京城王宫中停居几月,不知和高丽王密议了什么,他就心中恼怒。
“……”
季青辰刚才提出让陈家请一位泉州官宦出面保媒的条件,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就是能通过陈家,请这位大宋天子国使能在唐坊登岸。
即便他的志向是,以一介商人之身,辅佐明君,挥师北上,重整山河。
他又走近一步,沉声劝解,
她犹豫了一瞬间,却还是笑了起来,道:
“青娘,当初你答应过——”
所以,她也知道,王世强以商人庶子能娶到官宦世家的嫡女,这其中不可能没有曲折。
三年前的过往,此时听她缓缓道来,王世强半张嘴,似乎想解释些什么,终究是沉默不语。
唐坊愿意出钱、出船、出人,扰乱高丽南部海岸,以牵制它的水师。
“青娘,朝中不支持北上伐金的官员颇多,尤其以西南沿海福建、广州远离宋金边境的官员为首,福建籍就不在少数——”
“楼小姐的父兄在朝廷广布族亲、同窗师友,你谋划的这些事情,楼小姐都能帮你,我本来没想到你能得到这样好的亲事,否则当初我与你又何必开始……”
难道为了唐坊造船,就要结这门糊涂亲?
她当然知道半年前就传出的这个消息,知道这件经常在宋商之间传出风声的朝廷大事。
仿佛王世强就一定能理解她的难处。
王世强忍着气,听她继续说着。
福建海商赚得越多,他市舶司直供京城的税才收得越多。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她的言语带笑,却透出淡淡苍凉。
她把泉州传来的信件和陈家拜贴递回给了季洪,终于还是让季洪退出了五步之外。
更何况,王世亮也姓王,她可没有公然毁约抢夺四明王家的产业。
他当初成婚时,也知道她一旦得到消息,将来再百般解释她是什么都不会听的,然而他毕竟明知如此,仍然是娶了楼鸾佩。
如果有可能,唐坊船队会从金国东北一带登岸,袭拢金国的上京、东京,配合大宋对河北、河南路中京的攻打。
她也并没有忘记,那些年来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沙滩月光下,他时常会隔着茫茫大海,指点着大宋那一面的北地河山,向她说过的话。
“你要在大宋天子面前进言,进一步开放海外贸易,收商税以充实江淮水师军力,你希望从海上断绝高丽和金国的来往,以图北伐——”
至于他们王家自己怎么窝里斗,难道是她的错?
他只能不提产业被夺之事。
为的当然是拉拢高丽国,毕竟高丽已经被迫向金国称藩。
但他心里,却一直留着没有消磨的壮志。
“……”
她歉然一笑,说得却是毫不掩饰,理所当然。
他逆着海风,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也许她已经有密港造船,但等唐坊有船后,迟早会有生意要到泉州港和这位楼大人打交道。
她听到“国使出海”几个字,便也笑了起来。
同时,唐坊也会配合明州水师,阻止高丽为宗主金国出兵……
她甚至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他姓楼名云。
这些他并非没有手段应对,但这一次陈家的婚事,影响的却是真正的大事。
半年前,赵官家为了北伐之事,就已经开始挑选国使,差他去高丽与高丽王商议。
“十七公子答应我,只要在东海上和他联手,他就把这些产业陆续暗中转回到唐坊名下,所以,这也只是笔两厢情愿的生意而已,和别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王纲首就不需要多虑了。”
如此富室出身的斯文读书子弟,虽然是个书呆子却居然没有订亲,家里也没有纳妾,任谁都会怀疑有诈。
“至于说到失约,王纲首没有遵守当初和我的口头婚约,我难道埋怨过你一句?”
“青娘,三年前的婚事是我负了你。”
她细眉微颦,看着他。
今日让她得逞,只怕她还会步步进逼,直到把他赶出东海。
她平静听着,心里未尝不知道,朝中主战最力的那位韩宰相却是太后族侄,外戚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