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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摇头，让黄七郎不需在意，他带着这些船丁在身边自然有他的原因。
但要向王世强退让，那却是绝不可能。
因为黄七郎没空再去打骂他们，船丁们也就和往常一样，说着他们这一次从明州港出海，路上遭遇的情况。
他们一旦被查出恶行，身为坊主的她，既不会把他们交给扶桑官府，也不会按海民们处置海盗的习惯来处置坊民。
包括李黑毛在内，这些船丁跟着黄七郎在唐坊海岸走了好几年的船，早已经和她熟识……
午后的斜阳照在了她绿绫子裙上，透出裙子下水蓝色的绸裤，她仍然随意和船丁们笑语着，说起他们一下船就到了她家来，一口热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她也提裙回屋。
只要他们能平安到达海的那一面，就能获得最后的一线生机。
直到大风乍起，板船离岸。
——没有她，就没有唐坊。
“李船头的亲事，当初也是他老丈人刘船副和我闲谈时，说起了他家二姑娘，我才向李船头提起的，既然是我保的媒，论理难道我不应该问一句？我问一句难道又碍着你黄大东主？还是碍着王纲首了？”
“我既然已经得罪了她，现在和她商量也没有用，你也不是不知道——”
黄七郎吡牙裂嘴地怒吼着，一脚把李黑毛踢翻在了地上。
筑紫港外一百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廊面光洁如镜，倒映裙色绿蓝，仿似万里之外的临安府西湖水面，静谧幽深。
“你好好地和她说，她未必就是一定和陈家结亲，她连陈文昌那小子长什么模样都未必清楚，谈这门亲事不过是为了唐坊的生意。”
“七哥，我自然明白，你那些小子们心里都忌惮她。”
沼泽边，偶尔有宋人船丁、水手们悄悄经过，也是在扶桑海岸不时做几笔走私生意的人。
她在裙下穿的是一双四叶双果的绿枇杷绣鞋，因为平常套在木屐里，雪白鞋底纤尘不染。
他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影间。
王世强叹了口气，旁观着那些船丁们向她陪笑问安。
左梢间里住着帮她打理衣食的小姑娘，现在却并不在，她走在廊上，绿色绫子裙锯轻磨在黄柏木打制的廊板上。
她没有下达不许收尸的禁令，但在渔民中，溺死者的尸体总是不吉利的象征，他们只能在阳光下日渐腐烂，被海鸟啄食，直至腐化成灰……
而坊中六千户三万遗民，那时都四散分居在九州岛沿岸的几百个小渔村中，互相之间根本不通音讯。
低矮的木板屋是旧汉唐式的结构，屋前是高出地面三尺的木板廊道。
她会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凭着多年渔民生涯中磨练出来的水性，还有他们对东海季风、洋流的熟悉，向东穿越礁石丛，而后再横渡千仞大海……
门开处，东板屋里被纸门隔成了一大两小的房间。
黄七郎看出他的回忆神色，连忙小声劝说，
然而他却知道，多年前，她的鞋底也曾沾满了没有血腥的死亡。
反倒是她开口劝说，走上两步，拦着不让打，
里，她也不肯卖咱们的帐……”
然而没有大宋海商庞大结实的九桅海船，没有指南水罗盘在暴雨台风中指明方向，也没有上百船丁、船夫齐心协力操纵船橹、巨帆和长桨，他们永远渡不过大海。
甚至有传闻，黄七郎借着对黄河以北商路的熟悉，在前几年金国黄河水灾的时候，他还用海船偷运季青辰一直急需的汉人匠户，帮助他们逃出金国，迁到唐坊。
“这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