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见他长得可爱,平日又听张老头一阵夸耀,心中倒是愿意帮他。同时见到了大米和猪肉,那可是过年时才能吃上的东西,她们心底也馋。
大家坐定,见张老头不来,也不敢动手。刘涣尴尬一笑,亲自到里屋去请罪,经过舌枪唇战,终于说动了愤怒的张老头。老头到了正堂一看,顿觉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是在“做善事”么?可哪家哪户做善事舍得下这等殷实的材料。
汉子和女人们一阵劝话,张老头才端起碗,朗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矫情,就借今日之粥饭,告知大伙一声,我左首这郎君姓刘名涣,已然拜我为长辈,与我爷孙相称。今日过后,他便和我相依为命,同如亲人。邻里乡间,叔伯长辈,兄弟姊妹都要多多关照他,有不对的地方也要批评和教诲……”
翌日,时辰尚早,鹅湖村中的公鸡才打了二道鸣,刘涣就起床了,他要去距离鹅湖村不远处的永平集市置办些许家用。这般早的时间,一是为了锻炼身体,二是想给张老头一个惊喜。
张老头本是佯怒,别人给了台阶,也不好老是端着,他长叹一声,见得后面的三辆慢车,上面全是满满的货物,惊疑道:“这些都是你购置的?”
“我……哎,你才患了失心疯。我那孙儿便是那日在田埂上救的刘涣小郎君。”
到得张老头跟前,村里人才看了个就近,但觉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儿郎站在雪地之上,呆呆地微笑着,剑眉星目,好生俊朗。
女人们嘴上不说什么,脑海中早已三尸神暴跳,这一顿粥的大米和猪肉实在是放得太多了,若不是地主人家,哪里敢这般大气。这小郎君真是不会过日子的主,不过也不好说他,毕竟张老伯还生气地呆在里屋呢。
张老头心底觉得,且不论刘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才,总之叫他一声爷爷,他便要尽到照顾和鞭策的义务,生活起居自然要照顾好,同时等过了今年,要催促他去应试,这小子搏了功名,靠上了官家,三五年过后,便给他寻一门亲事,永平乡的理正说他的表亲家有一个女娃长的好看,兴许和这刘涣般配无疑……
张老头觉得这败家子倒也是知书达理,乖巧懂事,比起同龄人而言,显得老成持重。又想到了储物间满满的货物,心中更是乐开了花,脸上无情,心底却是感激这败家仔的。
张老头却生气地回到里屋,也不出来答谢,一个人生闷气。心想捡了败家仔,一点过日子的想法都没有,到底是年幼,年幼则无知……
村里升起了炊烟,女人们开始烧水做饭,按斤掐两地往口袋中舀米,细细地数着日子。
刘涣怕起早了些,故而放慢脚步,一路上孤寂冷清,他不时打一套拳法,双脚踩得雪地吱吱作响。时间一长,反而觉得不冷了。
刘涣又招呼几个女人一声,叫他们来帮忙生活烧水,他要煮粥来犒劳大家。
刘涣等到那瘦肉粥熬得到了火候,便洒上葱姜蒜末,放了盐巴。等到柴火熄灭,他便招呼女人们一声,大家乐滋滋地把粥盛到正堂。
“哎呀,你但说看没看见吧,急死个人了!”
“哎哟,我眼神不好,看不真切……”
院子中的男女不多不少,共计十四人,一大铁锅粥每人能够分两碗有多。
到了张老头的院子外,马车进不去,刘涣也不招呼,村里的汉子便一起搭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三车货物全部卸完。
话到了嘴边,却被赶马车的车夫打断,车夫朝刘涣道:“公子爷,请教这些货物卸在何处呢?”
放眼一看,只觉得厢房中空空荡荡,全无一人。那木床上破旧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像块石头,真不知道那小娃是如何做到的。
院子中其乐融融,刘涣当众作了一首歪诗,可庄稼汉子们不懂,意犹未尽地向张老头道喜,又招呼刘涣去他们家做客。
张老头无端端地着急起来,像个丢失了亲人的老者,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挨家挨户地盘问,往日那知书达理的品相也荡然无存……
“哎,二娘啊,外姓人咋了,外姓人也有知恩图报,孝顺懂礼的呢。却说是张老伯前些时日救了那小郎君……这一切是因果报应,张老伯好人有好报,是佛祖和菩萨保佑呢。”
“啊状,看到我的孙儿了么?”
“你个败家的娃,你……”
他这一阵躁动,倒是惊动了鹅湖村中的百姓,大家都念及张老头的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加入了他寻找孙儿的队伍……
一时间,这刘涣在他心底,却不是个才华横溢的奇男子,而是个离不开大人照顾的小孩……
“哎,和你这匹夫说不清楚。我那刘涣孙儿是昨夜才来寻我的,人家感激我这老头,觉得文人相投,义气相合,便拜了我做爷爷。咋地,你不信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