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宁静而幸福、油画一般的场景,却被一声惊呼瞬间打破。
李三叔等农户们见傅若兰到了,也都纷纷朝这边围了过来。杜晨风今日不知是转了性子,还是因为杜仲方在场想表现表现的缘故,少见地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恶少作风,竟认真地询问起即将要实施的种种细节,表情严肃地叮嘱自己带来的人,要全力配合好武大奎和农户们。
朝阳总是给人以希望。
众人望着他肚子上的铜锣,又是一阵大笑。
这中年男子脸上虽有些轻微的皱纹,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
见大家都在嘲笑自己,张二礅讪讪地挠了挠有些肥腻的鼻子,厚着脸皮道:“俺这不是听大小姐的话,全副武装嘛?能武装一点是一点。”
杜晨风已经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不妨事。武护院是吧?你便放心吧,若说紧张,杜某比你更紧张傅姑娘的安危。不过有杜某在,有樊大熊在,定会保护傅姑娘的周全。你便只管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吧,傅姑娘用不着你担心……”
防线组好之后,武大奎远远地做个约定好的手势,李三叔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一挥手,早已等待多时的农户们一个个便提着镰刀,争先恐后地冲进自家的稻田了。
护心锣?胸口碎大锣?
农户们因为心急,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达了,但只等了不到半刻钟,傅家的大队人马便也出现在江边。
田地狭长,若是仅靠傅家的人,人手显然不够。李三叔也从农户里选了几个耳聪目明的年轻小伙,再加上杜晨风带来的人,总算勉强够数。
武大奎闻言一惊,这才注意到杜晨风身边还有一位中年人,年约五旬,脸色红润,面带笑容,正负着双手望着不远处的滔滔江水,不时还望向江对岸隐约可见的陈国城池,不知在想些什么。
武大奎暗骂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却还是一脸笑意地朝傅若兰他们迎了上去。
“护心锣?怎么看起来好像是护肚锣啊!”
武大奎懒得理他,见自己的队伍基本上已经装备齐整,便上前与李三叔他们把今日防鳄收割的一些细节又细细地核对了一遍。
“鳄灾发生以来,连戍边的兵士们都偷懒了,巡逻都巡得少了。”杜仲方目光顺着江沿,由东至西长长扫了一眼,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不远处,傅若兰望着连绵数里的稻田,浑汗如雨的汉子,和田里逐渐减小的稻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无论明年的光景如何,至少,今年自己没让这些农户白白忙活。
今日护卫行动的负责首领是武大奎。傅家的男性下人,除了留下几位看家,几乎全部出动了。考虑到单靠傅府,毕竟人手有限,傅若兰还临时向城中几个大户借了些人手来。说是借,其实除了交情好的两家,其他大多都是要给钱的。
傅府的护院和家丁们听了此言,都哄笑起来。张二礅嫌气闷,便把那面铜锣又往下挪了挪,后来索性让它护住自己的肚子,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认真一看,武大奎更诧异了。来人中,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哥犹如鹤立鸡群,他身旁那个巨人更是异常醒目,抓人眼球。
城南门守城的两个士兵远远地望见一大群农民朝他们而来,手里都拿着家伙,还以为一大早就有人要造反,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直打颤。硬着头皮才没成为可耻的逃兵,待他们走得近了,才发现情况并非如他们想像,惴惴地问清楚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两人这才对望一眼,松了口气,重新挺直了腰板。
杜晨风怎么也来了?貌似还带了许多人手来,瞧这架势,竟像是要支援傅府?
还好,傅家的人也非常守时,没有让他们久等。
想必他便是巴东县一人之下的县丞杜仲方了,此时虽然未着官服,但仪容间隐隐透出来的那种官家习气,阅人无数的武大奎却也一下子嗅了出来。
李三叔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不得笑掉一嘴老牙。造反?只要有地种,有饭吃,傻子才去造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今日的战略以防备、驱赶为主,所以临时赶制的各种铁质、木质盾牌是这群收割护卫军们最主要的装备。一个盾牌在手,运用得当,基本能护得自己周全,毕竟对手是鳄鱼,下盘能保护好的话,便不容易被伤到了。人稍多点,便能组成人墙,鳄鱼虽然凶狠,但它们只能贴近地面发起攻击,想想应该问题不大。
张二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面颜色暗黄、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铜锣,约摸两个巴掌拼起来那般大小,笨手笨脚地将它盖在胸前,再把两端的麻绳绕到背上,可努力了半天也没系上。无奈之下,只好让瘦七帮忙,这才把锣固定好。
武大奎让护卫队们手持盾牌,十步一人沿江而立,一旦发现鳄鱼的踪迹便出声警示,警醒周边农户,同时附近的护卫要马上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