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世钊听着莲生一点点问话,忽然觉得这小姑娘似乎另有打算,她开始问的像是漫无边际,却在米掌柜心情沮丧时忽然掏出坠子,还真有一点意思。
“小的自然知道。”
郁世钊闻言抚掌大笑。
“哦,我想可能是路过时掉的吧,谁知道何时掉的,还要感谢姑娘将坠子还给小的。”
“杨家是捕快世家,从小翻阅各种案件档案也是我的一个爱好。”莲生看着米掌柜,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
“在店里后院清点账目。”
噗通一声,米大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都招都招,人不是我杀的,都是朱大干的,朱大吃酒时吹牛,说有个相好如何如何,小的怕他害了哪家好姑娘,便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不想他来到了胡氏那里,俩人开始做那事,小的只是跟着在窗外看到,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三年前你娘子和儿子失踪的案子就是我哥哥负责的。”
“手里?不是朱大遇害的地方吗?”
郁世钊第一次见这女孩笑,只觉得如沐春风,像是迎着明媚的阳光漫步在桃林中,看桃花灼灼,格外的动人,稍微愣了一下,摇着扇子道:“那是自然,这好皮子大人我怎能放过。大人我剥人皮是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呢,先要给吃上好的,养的白白胖胖,洗剥干净,在给他灌下去一桶水,将肠子肚子的都清理干净。”
“哦,那你当时听到是否吃惊?”
“好!是朱大!”莲生伸手指着米大郎质问:“你怎么知道是朱大?因为你当时就在现场对不对?你看到了!”
“这到未曾。这朱大平时做的皆是泼皮行径,这样的破落户出了什么事都不会叫人吃惊哩。”
“他在何家那母夜叉手下做马房,哪有那些闲钱挥霍,平时便混迹各种场所,会说小话,经常往小的店里带客人,挣几个钱。”
“小的开客栈,做的就是往来的生意,什么人都要接触嘛。”
“几年前的事情你都能记得住?一点不差?”
“恰好,你报案的记录我曾经也翻阅过,你说你记忆力超群,我自认记忆也是非常不错,我记得你当时来报案,说你的儿子八岁总角稚童,穿着褐布褂子,带着长命富贵的银锁片和非礼勿视的猴儿坠子。你的记忆真的很好,将你儿子的外貌衣着以及配饰都说得清清楚楚,我哥哥在后山找到了你家娘子的血衣和一只鞋子,草丛中发现了带着血迹的银锁片,当时认定是遇到了狼,被吃得干净了,那么这个坠子去了哪里?是你后来去草丛找到的?还是从狼肚子中掏出来的?米掌柜你的好记性,似乎还真有点问题呢。”
“山林中没遇到别人。”
“这也是人各有命,强求不得。”莲生也跟着叹息道:“所谓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我记得三年前咱们县也有过一件极为悲惨的事情。”
米大郎不由心里哆嗦一下:这锦衣卫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莲生虽然来大顺朝不过六年,但在另一个世界曾经生活的孤儿院一直受着比较严格的传统教育,知道食不言寝不语,更何况这边吃饭边旁听杀人案。
“那时忽然间心情不好,就从后院直接往后山那林间小路去散散步。”
“清点完账本你又去了哪里?”
“好,算是你后来找到,那我问你,这坠子为何在胡氏的手里!”
“依然是无人作证?”
“那好,你知道我哥哥是杨捕头。”
“这朱大被杀,你可听闻?”
“可怜米家娘子带着米家小哥儿,挎着篮子去山里采蘑菇,到了天黑还不见回来,当时米掌柜还向衙门报了案。”
莲生故意和他一唱一和。
“是,杨捕头大恩大德,小的至今感激不尽。”
“难道是朱大激情杀人?”
米大郎抬起胳膊擦擦汗,莲生嘴角弯弯,似笑非笑瞥了郁世钊一眼:这郁大人还会攻心为上,不错,不错。
“小的开客栈的整天打交道的人太多了,和人打交道多了说话自然顺溜,而且小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不过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是几年前的事情也难不倒小人。”
“方才那位锦衣卫大人带小的来时,小的方知。”
“那是我在诓你,这坠子是胡氏抓在手里的,正是这坠子的主人见色起意,趁着午间杨家偏院人少,奸污了胡氏,随后又杀死了胡氏!”
米大郎急忙点头:“是这样,小的后来又去了那后山,在草丛里发现的,这是小的家里的祖传的东西,小的心里放不下,四处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米大郎青筋暴露:“不是我干的,是朱大,是朱大这无耻小人!这对奸夫淫妇!”
刚才莲生一番追问,他已经显得很是疲倦站得也松松垮垮,此刻说到胡氏被害的案子,他一下子绷直了身体,嘴角抿着,显示出十足的抗拒不合作态度。
米大郎此刻悲伤欲绝,冷不丁眼前晃动着自己的坠子,点头说:“正是,这坠子是我们家的,传了几代人。”
莲生捕捉到他眼中神色,摆出极为诚恳的神色说道:“我记得那是三年前的秋天,几场秋雨下来,咱们县周围的山林中长了不少蘑菇。”
莲生回头冲郁世钊一笑:“指挥使大人,米掌柜现在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很抗拒,不想合作,那么看来只有锦衣卫的大牢和酷刑更和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