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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砰地一声飞起来,撞到了对面的书架上,砸得一片粉碎,两个人影急闯而入,口中厉声喝道:“贼子住手!”
“你一声令下,我的亲人全都死了,我的朋友、邻居也都死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你害死了我全家人,我却只找你一人寻仇,祸不及你妻女,你比我要幸运多了,你说是不是,田营!”
书房内一场凶狠狂猛的恶斗,噼呖啪啦一阵乱响,书架矮几、薄帷长幔纷纷糟殃,整个房间里碎屑横飞,好象刚被飓风吹过一般。
“那天!是我摔伤,在家养了三个月后第一次出门。那只可恶的鹅将军追着我和子逍弟弟一路狂跑,子逍弟弟后来还背着我哩,他背上的汗味真好闻……”
救命啊……
“死了。”
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田营的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沧桑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这个声音田营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刚刚才被这声音的主人折磨了一番。田营惊得一跳,差点儿一跤摔倒。
这时的房舍多是木制,本来就容易起火,此时大火熊熊,封住了门窗,隔着三四丈远,就得远热浪扑面,炙得面皮生疼,谁敢上前?
田府中的管事老刘一脸烟熏火燎地出现在书房楼下,也带着哭音儿喊道:“快着些,救老爷出来啊!
整个田府乱成了一锅粥,救人的、逃命的、抢救财物的……
“轰隆隆!”遥儿跃窗而出,留下一道声音:
一道黑影左一闪,右一闪,不停地纵火,把整个田府闹得天翻地覆。家丁们在其背后穷追不舍,可黑影时隐时现,在田家这样混乱的环境里如鱼得水,弓箭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完全失去了作用。
救火啊……
田营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绝无生路,对方不会放过他,又何必再害怕?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这时灵识渐渐清明起来,回想着当初的一切,他根本没资格恨这女子如今所做一切,甚至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这是自作自受!毕竟对方有足够的理由来找他复仇。
梆子声、锣鼓声响作一片,田府各处巡逻的家丁纷纷向这里聚集过来,有家丁张弓搭箭,紧紧地瞄着走马灯般战作一团的三个人,却不敢发射。
此时,田营的书房也起火了。
田营摸索着走到房间门口,尽管他已经看不见,但是手脚受到的烘烤、呼吸吞入的热浪,依旧使他清楚地意识到,房子里起了大火,田营忍不住大叫起来:“来人呐!快来人呐!”
一口短刀赫然插在了风杀心口位置,一口短剑也是直直插在雨杀的胸膛之上,短刀短剑直没至柄,遥儿施展的“蚀月烟火”直接贯进了他们的心脏,切断了他们的心脉,这风杀和雨杀命不久矣。
老刘举手向天,大吼道:“快救老爷出来!十万钱,赏十万钱呐!”
天边一抹鱼肚白,漫天飞舞的火焰当中,晨昏的钟声敲响了。
田营的身体在发抖,遥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在他的心里,遥儿所说的每一句话,无疑都有很大的可能会变为现实,正因如此,那种愤怒和悲伤,远比他身体上的痛苦更叫他难以忍受。
那两个家将衔尾急追,鱼跃出窗,三道人影一前两后,几个纵跃便已经来到大院之中。
“雨杀呢?”
田营嘶声大叫起来:“卑鄙,混蛋!”
遥儿短刀幻化出万千刀影,如暴雨狂风般卷过两人,余波向无尽的夜色攻去。遥儿没有如师傅那般经年浸润这“蚀月烟火”绝技,但此时使出对付这两人已然绰绰有余。
他在发抖,抖得像秋天的一片黄叶,遥儿的声音渐渐冷下来,就像一阵萧瑟的秋风,从他身上刮过,也是像在自言自语:“而我呢?田大人,您放的那一把火,烧的却是我的天,烧掉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失去了刺客的踪影。应该是趁乱逃走了,众家丁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护院的家将猛扑过来,两口刀在他们手中大开大阖,霍霍生风。遥儿急急抽出腰间短刀,只听铿铿锵锵一阵响,在两柄刚猛狂烈的朴刀劈砍下,手持短刀的遥儿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刀刀必杀的刀法,一路退去,退到墙角。
他曾经觉得已生无可恋,可是当死神真的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是感到了由衷的恐惧。
(终于小小的复仇一下,有人说遥儿残忍,但那若水村的几百条生命只有血与火才能解脱,解除遥儿的心结。弱弱的求支持和推荐,有的话,就给了小小吧。)
“那天!是狗子还是剩子啊?正在野地里放羊哩,时间实在太久远了,我都快忘记这些小伙伴的名字了……”
风杀和雨杀与遥儿一交手,就发觉这个人的武功很高明。
漫天火星中,遥儿追问道:“姚金铃?仇神机?他们是什么人?”
房间里热浪滚滚,田营却彻骨生寒,声东击西,去而复返,好聪明的计策!
遥儿裹起了被子,说道:“本来我想给你一个痛快,现在,你在火中慢慢地燃烧吧,火焰吞噬你的肉体和灵魂时,记得好好想一想,曾经有过多少无辜的人,就是这样死在你的手下,永堕地狱将是你唯一的归属……”
“田营,你的性命,就到今天为止了,我来见你,是想问清楚,到底是谁,让你们千里迢迢赶到南翎郡杀人,幕后主使是谁,目的是什么?”
房间里的火其实不是太大,外间房里绢制的坐屏已经被高温气浪燎着了,但是家具器物依旧无恙,此刻的房间,就像火帘洞,外边一片火幕,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遥儿静静地道:“对,我是个女孩,我是阿丑,那年我才九岁,拜你所赐,从那一年起,我就成了一个孤儿!也成了一个流浪的乞儿!”
小饭子带着哭音儿道:“快救火,快救老爷!老爷这里起火了!”
一寸短,一寸险,遥儿手中是短刀短剑,只是紧紧缠住他们,招呼的尽是身上要害,他们也想退开,让弓箭手把这刺客射成刺猬,然而遥儿缠斗极紧,他们根本脱不了身,现在只要一退,就会被遥儿趁隙刺中,他们只能不断地变换身形,不断地挥刀猛击。
夜色愈加深沉浓厚,仿佛也为遥儿的复仇增加了一抹血色。
遥儿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你不告诉我,很可能我就永远都查不出若水村血案的真相。”
他是威权极重,手掌生杀大权的寇卿宫三号人物,他不能接受这种命运!
“那天!芹芹姐姐正在阳光下绣嫁衣,还被我调笑了……”
遥儿的声音不再沧桑嘶哑,恢复了清秀的少女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