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针扎般刺痛,又像有无数的虫蚁在啃噬。这种无边的痛楚,她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
约摸半个时辰后,黑暗的客房中燃起一盏昏黄的烛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钟静月微笑说,紫眸反射着烛火的荧光,使整个人镀上一层神秘高贵的气质。
君影见他如此,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还好,这短暂的十九年里,我还没来得及爱上一个人……”
“这么多年,他们难道不会变化?”钟子渊斜斜瞥了她一眼,语调颇是凉薄。
他有条不紊地换了身普通书生的装扮,怀中揣了把锋利的短剑,掠出窗台,紧随钟静月而去。
譬如,梦仙处事雷厉风行阴鸷狠辣,好一举致人死地,而凤浴火外表天真无邪,更喜欢像猫玩老鼠一般慢慢折腾对手。又如,梦仙对自己物品的颜色并不挑剔,凤浴火却显然什么都倾向于红色……
清晨,热闹了一夜的雕羽阁安静得仿佛还在沉睡,堂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丫鬟正在扫地。钟静月望了榻上正在打坐的钟子渊一眼,悄无声息走出房门外。
凤君影颔首沉思,缓缓开口:“宫主与他二人是同门的师兄弟,对他们的习性或多或少都会有所了解。”
想起昨夜一番长谈,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进脑海。不,她从来都不是冲动莽撞的女子,怎么会……可是,心里的不安渐渐加剧,仿佛每一次心跳,都预示着她离危险更近一步。
“让她回去好好想想。”钟静月无奈道,“她迟早也会知道这一切的,长痛不如短痛。况且强敌虎视眈眈,确实得提早做好准备。”
他起身,从包裹中取出两幅卷轴,推给凤君影道:“至于他们的生平,凡是我能查到的,这上面都有记录。”
“凤、凤六小姐不是一早就出去了?”海棠回过神来,面露歉意道,“她还让我备了马车,已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了。”
海棠望着敞开的大门外空无一人的街巷,摇了摇头:“她没告诉我,不过,似乎很急的样子。”
难道……
锦衣少年悻悻地盯着他,也并没有再反驳。
空冷的客房中没有点灯,漆黑幽暗,厚厚的锦帘垂下,甚至连月光也没有一丝能透进来。
钟静月却笑道:“子渊,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
若七弟真的是梦仙,那么他被父亲带回凤家就是为了要得到星魂印。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惨死的姐姐,与七弟有着怎样的关系?十岁时暗室内偶然撞见的浑身染血的父亲,对自己说出那些匪夷所思的真相,又想要交代她什么?
半透明的白纱下,蓝色闪电痕迹已全然消失。
这种荒诞的事情,从五岁母亲去世时起,她经历得还少么?
凤君影裹紧了外衣,坐在床沿上。她早已从那种极度的惊愕与痛苦中走出,迅速恢复了理智。
右手掌心,缓缓贴上左肩细细的闪电印记。
“能否劳烦姑娘请一下凤六小姐?”钟静月唇边笑容浅浅漾开。他没有像前夜那样蒙着面巾,精雕细琢般的脸容展露在海棠面前。冷静如她也不由屏息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