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想到死。’
“‘到你家?扶贫济困。’
“‘你搞什么?你刚才说你在网上发一张照片,你发照片干什么?’
“‘摊开?有什么可摊开的,咱俩都心知肚明。’
“我更糊涂了,她这是从哪儿来的话?
“我又把手掌立起,‘我发誓。’
“‘不是我。我是从机关工委那里知你家住址的——你把你家住址告诉别人干什么?家里的信息是不可以随便对外人说的!’
“她确实自如了些,放开了自己。她用食指的指肚儿在她酒杯的边沿上划动着,说道,‘你看到我家春节前的那个情况了,你让我怎么办?’
“‘没想到,我只想到往下活,没法儿活。我爸、妈那样,我哥还那个样儿。我家曾一度好过,一下子到了这么个程度,没人能接受得了。
“‘照片?没有,什么照片?’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她嘟嘴吹出一口气,眨着眼睛看着我说,‘酒壮小女子的胆,我有勇气了。’
“‘太悲观了,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
“‘我最头疼谁让我说清这件事。’我把我想的话说了出来,紧接着又补充道,‘因为我说不清。’
“‘你怎么办?’
“陈桂燕的脸绷了起来,逐渐又木了。她把我给她倒的那杯酒拿起来,一饮而尽。虽然是葡萄酒,但一个女孩子,酒量也不浅啊。她把酒杯放在桌上,两个手掌在脸上抹了一把,酒就从脸上渗出来了——先是颧骨,然后是两个眼泡,跟着是脖颈都渗出了酒红。
“‘但是,你不能教训我,嘲笑我。’
“‘选择死的方式:烟气。我实施了,把我家做饭、烧炕的大锅灶赛满了柴草点燃了。但,我妈是肺气肿,刚一闻到烟气,就咳嗽不止。我妈发现我的意图,打了我一下。她流泪了,第二天早上她告诉我,等开春了,暖和了,她去工地,就能挣回钱了。我心想,你那样子,走路都费劲,到工地你能干啥挣到钱?
“‘越扯越远,——我是从机关工委那里知道你家住址的,难道还有别的途径知道你家住址?’
“‘你看我的眼光分明是以前看到过我。’
“沉静了一会儿,她陡然抬起头,‘可能是我把问题弄复杂了,我不该……我坚持在初始,就没有你说不清了’
“‘这样吧,先从你“坚持在初始”谈起——我到你家去,你还有个“初始”?’
“我这说不清有两层含义,一是,我不能许诺你什么,而显然,你从感恩,发展到了委身,要一辈子交付于我,我无法承受其重;二是,如果我要象以往那样,蜻蜓点水,为了要你而要了你,就等于搅了你的思绪,你还怎样继续读下去?所以,我又无法承受其轻。轻和重我都无法承受,你说让我怎样说得清?
“‘是,我是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你,但我,想不起来了。’
“我说,‘你要再喝,我可就怀疑你说话可信度了。’
“‘我妈年近五十,还有气喘的病,她想到去干那个挣钱!那让我妈去,不如我去了,我把这话透露给我妈。我又挨打了,这次是打了一个嘴巴,而且还挺响的。’
“她坐回了她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