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旦一口气吃了两条鱼，还不足意的样子，我又给它拿了一条，让它吞了下去。它还要，我说，“算了，你才多大个小肚皮，吃那么多，不怕撑拉稀了？”
“不是，戚姑，人说父债子还。我，虽然还不上这笔债，但让我见见姑父，给他鞠三个躬，求他原谅我爸。我爸心里不安哪！”
“知道，正好是我家那死鬼‘未七’那一天。”
我听她这么一说，头“嗡”地多大——莫不是因为她和我爸，她丈夫知道了，才喝农药自杀的？
我又拿出一块，用两个指头捏着，对它说，“你也不能吃多了，看撑坏了胃肠，再吃一块就行了，中午，我再喂你。”
“你得了，刚才你都不知道我家死鬼是谁，你要搞什么名堂？”
什旦看着我，我看着它，“这下懂了？便完了，就按这个开关，把便出的东西，冲下去，懂了？”
它们当然不会应声。
我一说，什旦大跨着步子往卫生间走去，我心想，你还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呀。
我把小木杜里放在手掌心上，叫什旦。
想了想，还有个问题要解决：知道怎么吃，也得知道怎么排泄，不然就麻烦了。
她象能透视我的心扉，“是，我和你爸是相好，可是，那是没办法的事。我说，你要看不过，咱就离婚，他说他死给我看，我说，那你就死吧。他拿起窗台上的农药瓶子，我以为他又搞吓唬人那一套，就没去管他，他就咕咕喝了大半瓶子，我闻到农药味儿，去夺瓶子，已经来不及了，救了，没救过来……他那样窝窝囊囊的男人，死就死了。照你爸比，差十万八千里！没一样拿得上台面的。武大郎都不如！”
我以手抚额，说，“你要会用卫生纸就更完美了。”
我刚要离开冰箱去厨房煮我的方便面，木杜里一屈一伸地向我走来。
我把木杜里的一只前爪抓了过来，按在座便器的放水开关上，水又哗地冲上来。
什旦还是怔怔的样子。
噢，喂完一个，还有一个。
“你爸给你托梦了？”
我又打开了冰箱，把给木杜里买的精肉拿了出来。我坐在沙发上，拍拍我的腿，拿出一块肉逗引木杜里。
“姑父是啥病？”
木杜里把它的身躯弯几个弯，把头伸进我的手掌里，把我掌心那块肉吸了过去，吞了一下，就吞到肚子里了。
问题是人活着窝囊，死了不一定窝囊，夺妻之恨，能不能使他在死后产生报复的心理，先杀了我爸，接着当我爸鬼魂的面杀我爸生前的相好，小水和误认为相好的书记？
戚丽嫣说，“一个人去世了，想要祭奠他，首先想到就是烧头七。”
“干啥？和你没啥关系。”
因为罗奶说她知道是头七，我想她是偶然遇到的，这次我到要问一问她。
还是我罗奶说对了，她果然知道。
我把拿出的那块肉，放在我手心上，对它说，“来吃吧，你的功劳是大大的！昨天晚上你好生掫理（整治）一下那个波一奥子，替我报了仇，解了恨；今天，又是你，把我和罗奶放进了屋，不然，现在我都得贴着窗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