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姐姐说笑,朱颜卧病多载,早已荒废。”朱颜强笑,她可不知自己有没有继承本尊的绣花之术,若是不先敷衍过去,那可就露馅儿了。
边夫人和丁香依然站在檐下,目送那小车在平整的青石街道上越行越远,直到被转角的墙壁完全遮住了踪影,才慢慢移步进去。
淡淡的檀香立刻袭上衣襟,在鬓角微湿的碎发上缭绕不散。
朱颜点头,向边夫人施礼告辞,“今日仓促,不知令孙现状可好?”
“你的意思,是宣清那孩子看上这丫头了?”边夫人压低了声,毕竟人家是大族公子,难道真会对一个农家女孩感兴趣?何况,朱颜的年纪也不小了。
朱颜扯一丝笑,“夫人言重了,朱颜今日暂且告辞,将来有缘再见。”心里暗暗舒一口气,这个边家,自己可真是不想再来了。
丁香取出油纸将鞋细细包了,塞到朱颜手中,“姑娘可又自谦。”
“不过,她只是个农家丫头,而且又是那种命数……”边夫人也叹,她觉得以朱颜的相貌,若不是命数所绊,至少做个美妾是很不错的出路,何况她医术又好,为人虽然宁静,却也隐约透出刚强,若是袁宣清也喜欢她,将来的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丁香微微一笑,挽着朱颜,“姑娘,我们也跟上去吧。”
丁香不禁赞叹,“这样的手艺,便是京城的绣工也难及一二呢。”
“……夫人,朱颜不过举手之劳。”朱颜虽然知道多半推不过,但还是象征性地礼貌了几句,“少夫人的证候,还有赖袁公子判断准确,方剂也是公子所写,朱颜实在惭愧,未能帮上一点忙。”
走出大门,还是那辆精致小巧的马车,在重重的雨幕中腾起一痕白色的轮廓。
“朱姑娘,换上木屐吧,别将绣鞋沾湿了。”丁香微笑,又从门内拿出一双黑色的高底木屐,待朱颜换上,伸手拿起她脱下的一双白鞋。
朱颜缓缓摇头,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帕子,“公子好意朱颜心领,只是母亲还等我回去用饭。”
朱颜翘首望着雨中的那一树海棠,回首浅笑,“雨不知不觉都这样大了。”
朱颜拗不过袁宣清执意相送,只得微笑点头,轻轻提着裙子,钻进车中。
才上了一年的中医,略知了些基础理论,如何真的能为人诊病开方?好在她医案看了不少,关于这些奇症更是很感兴趣,因此才两次捡了便宜。
不知怎么,朱颜想起了《诗经》里的这句话,再看伞下那静默而立的蓝衫男子,雨帘中透出他挺拔的身姿,的确也像一竿翠竹一般,风骨逼人。
“夫人,我这就送朱姑娘回去,可不能误了她母亲用饭的时间。”袁宣清缓缓撑开手中油纸伞,闯入雨幕之中。
鞋口宝蓝色的包边针脚细密,半旧的缎面上一丛芳草,里面不时穿出几只大翅膀的凤蝶,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