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着刘恒远去的背影,杜姑娘大眼瞪得更圆了,半响回不过神来,心里一片凌乱,想的却和刘恒全然不同。
心里想着别人不知道的事,杜姑娘越来越纠结,越来越苦恼,只觉得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大嘴,我明白。”刘恒深吸一口气,定定望向这个壮实憨厚的少年,“圣旨压不倒我,这些人的流言蜚语,我更不会放在心上。”
“恒哥,恒哥儿!”
往来行人行色匆匆,相互间没了平日的寒暄,看过去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
难怪,难怪连军队都惊动了,比起这个,数年前那位震惊朝野的采花大盗胡飞,又算得了什么。
他面色突然一变,猛地扯住刘恒,焦急道:“恒哥儿,你回去吧,这几天都别来学堂了,我帮你请病假!”
然而不多时,刘恒的神色也有了些许凝重,十人一队的兵汉持矛而过,短短时间竟往来了三队,那肃杀之气,似乎让入冬的清晨更寒冷了。
这一卷圣旨带给恒哥儿的转变,远比他想象的深,让他脑海猛地浮现一个成语。
说完他只觉身心愉悦,转身就走。
他说得动情,刘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嘴,这事以后,我算是想明白了,人活一世,甭管遇到什么事,活下去就还有希望。你放心吧,从今以后,不一样了。”
抓捕重犯,也绝对不会动用到军队,这是刘恒从未见过的,显然在这宿醉的夜里,留安县这个边疆小县,发生了惊天的变故。
竟然是个书呆子!
御使,最近来留安县的应该只有一位,昨天来宣旨那个阴狠毒辣的太监,居然被杀了?
他们是学堂里的两个“异类”,大嘴是因为他的身材和出身,而刘恒则更复杂。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有学生义愤填膺,“我留安县安居乐业数十年,从来没发生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尤其是这关口,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家世里唯一能拿出来提一提的身份,都被圣旨剥掉,更注定了他刘恒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表现得越好越成了个笑话。
讲着讲着,他嗫嚅着住了嘴,小心翼翼地观望刘恒的神色。
刘恒自己倒是深感满意。
这就是留安县最好的学社,半山学堂,连周围几县的富贵人家,都会慕名将子弟送来读书,可谓闻名遐迩。然而今天,半山学堂门口,随着穿米色长袍的读书郎越聚越多,竟有些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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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伯是衙门里的牢头,属于县里消息灵通的人物,也是大嘴祝各种消息最大的来源,昨天刘恒家被降旨贬为平民一事,他昨夜里就知道了。
“恒,恒哥儿……”大嘴祝怔怔望向那坚定前行的瘦小背影,回想方才那明亮几乎刺眼的目光,真的感觉到,他的恒哥儿,再不是从前那个恒哥儿了。
只见这少年身材高壮,和刘恒同样的打扮,但米色长袍被绷得很紧,头扎蓝带子,细眼厚唇,走近前来竟比同龄的刘恒能高出一个头来,怎么看怎么像是强行套了件读书人衣服的小武夫。
大嘴真怕刘恒受不了这种磨难,干脆让刘恒避一避风头,躲几天再说。
今天,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平时还会隐忍的大部分人,恐怕都会跳出来针对刘恒放肆奚落。既然没了身份的顾忌,又不需要去怕刘恒将来会飞黄腾达后遭到报复,那些同窗肆无忌惮下,会说多么难听的话,可想而知。
“都快到学堂门口了,你怎么……”
这样鹤立鸡群般的特殊,只能更让同窗们和他疏离,毕竟谁也不愿做别人的陪衬,只有大嘴是个例外。
这算什么回答?
走上大街,刘恒渐渐放慢了轻快的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今天街面上的气氛,非常不同。才走过三个衙役,侧街又冲出两个捕快,都是难得一见的披甲带刀,神色肃狠,盯住行人的目光如同鹰狼,逐个审视。
潜龙出渊!
“这事,这事……”大嘴祝挠头苦恼,说得吞吞吐吐,“我大伯说八成和你……”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做出了更认真的神色,庄重答道:“杜姑娘,我什么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