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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大夫人说搁置，张妈妈的脸就黑了下来，冷笑道：“夫人这是有意推脱不成？先前夫人可不是这样应允我们的。夫人的原话，奴婢没有记错的话，是向我们夫人有过担保的，一定会替我们夫人完成此事。怎么，如今出而反尔，不记得此事了？”
几个人站在屋门的帘子前，清菊正要打起帘子，就听得其中一个问道：“清菊姑娘，你家夫人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几个人影躲躲闪闪穿过黑夜，直奔府里的这座偏西的三进院子而去。月正当空，清冷的月亮一泻而下，灰白一片，朦胧地映照出这些人身上的的乌黑的大斗蓬，还有被斗蓬覆在里面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各位快请进来。”随着清菊特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屋里瞬时亮堂起来。这几个身着黑色大斗蓬的人似乎轻轻吁了口气，相继把身上的斗蓬脱了下来，放在屋外的置衣架上。
蔡妈妈一看大夫人的脸色不对，怕大夫人按捺不住，发起怒来，不好收场，忙陪着笑脸道：“你们几个别急，我家夫人应允你们的事情，总会办到的。现在……现在不正在想办法吗？”
大夫人蹙眉：“这更奇怪了，订了门亲事却不顾不管，不像是三房那位的作派。况且，我听路家那位继室夫人说，虽然她在吃穿用度上极力苛刻那个嫡长子，但是人家依然衣着光鲜亮丽，寻朋会友不会囊中羞涩，而他的生母仅仅留下几亩薄田，勉强够养活庄上的那些人，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给他充门面！”
大夫人的眼神猛然一滞，手心渗出冷汗。当年自家老爷与自家哥哥的丑事，路家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要是翻脸捅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忙陪笑道：“张妈妈，别着急，我不是正在想着办法吗？这两天岑贵妃使人过来让我到宫里陪她叙叙话，我这两天身体不适，就搁下了。既是如此，明天我就入宫去，跟岑贵妃讨个主意。”
为了自己应允了别人的事情，她不得不替赵家那个外室出主意，让她把正室夫人赶到小姑山去；不得不与路家的继室夫人套近乎，让她们应了退掉与顾府的亲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与这些不入流的人家碰面！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面特别委屈。
这几位于是不再说话，由清菊引领着入了内室。
清菊领着她们走了进来，安置她们坐了下来，然后再奉上茶来。
清菊眼神一黯，垂下眼帘，答道：“各位请放心，夫人只是因为地滑，不小心磕伤额头，已让大夫看过了，上了药，也没有什么大碍。”心里终究一叹，想必大夫人与大公子发生争执一事，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
陈府的张妈妈是个急性子，这刚一落坐，就忍不住道：“大夫人，这事你看接下来该怎么走？我们夫人可是心急如焚。这两天我们府里的老太太不知从哪里听得一些传闻，把我们夫人叫去训了一顿，如今连老爷也对我们夫人不那么待见了。顾大夫人，你可得快点，干脆利落把这事办了，也省得我们夫人整天提心吊胆的，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大夫人有一个外甥女入了宫，就是岑贵妃，目前眷宠正盛。于是张妈妈这才抿抿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蔡妈妈心中一动：“难道夫人怀疑三房还有偷偷藏匿下来的田产？”
“这倒有些奇怪。”大夫人蹙眉，“二房那个死去了的主可是极聪明的，把全部家当寄存在老太太那里，都不肯让我和二房指染一分，怎么对于自家女儿的亲事就那么随便，指了亲就全忘了，这真真奇怪！”
入夜，四周静寂，聚萍院一灯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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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幽幽叹息一声：“我何尝不想？如今我的处境也如你家夫人一般，老太太去了一趟小姑山，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也说不准，如今是好好的计划就弄成这个样子，只能暂时搁置了。”
大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道：“让她们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