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由几块简单的木板搭起来的,上面铺了条薄毯,由于染了很多干固的暗色血迹,毯子显得脏兮兮的。上面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民国初期时好像只有在上海才相对安全些。毕竟那里是金融中心,比起北方的战乱,上海应该会稳定些,而且自己前世对那里非常熟悉,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过了会,床上的人好像对袁心鑫的话产生了反应,他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黄包车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座破落的小院门前。袁心鑫下车付钱道谢后就让车夫先走。她站在门前朝四周看了下,没人。随即就轻叩了几下铁门上已经生锈的吊环。屋里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同时落下了好多灰尘。
婆子无奈的帮他擦着药汁,摇了摇头。
袁心鑫移步走进屋里,屋里并不大,灰蒙蒙的,角落里有很多蜘蛛网。整个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照顾杜子康的老婆子端了碗药进来,她坐在床边喂杜子康。汤勺盛的药水灌进他嘴里,全部流出来,杜子康牢牢地闭紧牙关,任由药汁留得满身都是,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反正也肿的看不出来。
“我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她说完便如释重负地轻吐了口气。不知道杜子康能听进去多少,又会不会信自己的话?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现在的杜子康伤的这么重,就算不死也半残了,她一点都不担心一个死人会把自己的话说出去。
这个“死人”一动不动,他身上缠满了绷带,两只手都骨折了,上面缠着固定手臂的木板。他的脸肿的连五官都看不清,其余看得清的地方都是一道道结了痂的血痕,只能看到这“死人”头上顶着一头黑色俐落的短发。
袁心鑫强忍着鼻息下浓重的血腥味说:“在这个乱世中死很容易,活下来才是真正的勇者,要是能活下来,就去。。就去上海吧。”刚才她急切的话语让自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她似乎想了起来,有印象了,对!
“我是郑副官的朋友。”袁心鑫一看开门是个老婆子就知道她一定是郑军的心腹,所以直言不讳起来。
“你将仇恨放在一个最终会走向自取灭亡的人身上,值得吗?”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院子,从院子里长满的杂草和周围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可以看出,这里肯定很久没人住了,也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袁心鑫一鼓作气的说完了她忆起所有关于袁世凯的历史轨迹,也不管自己的话语被人听见会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你要为父报仇的心情我理解,你现在报不了仇、不想活下去,我也理解。”
最后等袁心鑫离开的时候,她把身上带来的一百块大洋用手帕仔细地包起来,塞在杜子康的枕头下。
整个屋子静寂一片,只有她和杜子康轻微的呼吸声。
“第二年,也就是民国元年(1912年),大清最后一位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会宣布退位。袁世凯将正式就任民国大总统。”
门外已经有辆订好的黄包车等着了,一坐上车的袁心鑫告诉车夫地址后就由他拉着直奔杜子康住的地方。
屋里只有袁心鑫和杜子康两个人。她走到杜子康的面前时一股骚味霉味直冲鼻子。
“清宣统三年(1911年)也就是两年后,武昌将会起义。这次起义会彻底推翻清朝统治,会建立一个新国家叫中华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