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弟子说话颇为高深,“所谓的机缘也是因人而异的。说是要等漏壶中的水漏完你们自会出来,却不表示一定要你们到了时间才许出来。”
几次来回连长生都有些吃不消了,更别说姜曲几乎就要翻白眼,想撒手沉到水里让鱼吃了算了。
司马鹿鸣摇摇晃晃的似乎想要站起来,姜曲诧异,“你不会还不放弃吧。”这人不止是冷若冰霜,原来还有一股倔脾气。都累的两腿发软了,连直双腿的气力都没了,还想着往下一处赶。“至少也该先休息休息吧,你也不怕就这么活活累死了自己。”
司马鹿鸣看向离他最近的顾长生,顾长生突然脑子就清明了,十分清楚他们现在的形势,就是不把那大鱼给打倒,他们是离不开这条河的。她把笛子插到了腰带上,然后抓着鱼鳍,踩着大鱼身上的鳞片,一寸一寸的朝前挪动了过去。
像是这样贴身的兵器一般是不会随意叫别人触碰的,司马鹿鸣愿意把剑给她,也算是认同她同伴的身份,或许对她有几分信任。但也有可能是迫不得已之下的行事。
司马鹿鸣凝着手里的珠子,珠子晶莹剔透呈淡淡的蓝色的纹路,连带刚才从树上得到的第一颗珠子,因为急着打退那些成群结队的鸟儿的攻击,他也未曾仔细瞧,只是匆匆的看过一眼,第一颗珠子那是淡绿色的,就是春意盎然时,叶子抽长出来生机勃勃的淡绿。
褚斑一个人搬不动钱如月,拽着钱如月的两条胳膊往前拉,长生则抬着钱如月的脚合作着将她搬远些。
那大鱼一潜就潜进河心几十米的深处,好不容易出了水,想着终于能呼吸到空气不至于把自己活活憋死,才呼得那么几口,又要被大鱼带进水下深处锻炼那憋气的本事。
长生心想,不会是玉虚派的弟子有顺风耳的本事,把姜曲的话听去了,提前过来要带他们出去取消拜师资格吧。
褚斑过来扯了扯长袖的衣摆。姜曲见是已经给钱如月包扎好了伤口了,只是人还是没醒,姜曲叹了一口气,只能是背着那姑娘走了,只是这还不知前路是否险阻重重,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却是多了负累。
那长须在岸上都能把她像是空心的皮球轻而易举的拖了那么远,本来力气就大。外头能射进水面的光已经是很稀薄,她猜测着应该是被拖了很远。
“再玩下去我怕连小命都没了,你还有万贯家财,年纪这么轻何必想不开。”
姜曲道,“如今我们都是同坐一条船上的,你是我们之中功夫最好,也有法术的底子。真有什么事,虽是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真是只能你在前边挡着,你若是背着她,只怕施展不开。还是我背她吧。”
司马鹿鸣想了一会儿,正要说话。
褚斑走了过来又从口袋里摸出药丸,一人分了一颗给他们。姜曲多少猜到那药的功效,张嘴就把药丸咽下。长生见他们吃了,也跟着把药吞下,顿时就觉得肚子那里好像隐约有团暖气升起。手脚也不似方才酸痛。
司马鹿鸣泼了一句冷水,“若是这珠子真有那般的功效,昆仑山上众人早已得道飞升了。”
姜曲冠帽已经掉了,一头湿漉的长发贴着脸颊,冒出水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的呼吸。然后呛了几声,把水给吐了出来,发牢骚道,“我要收回原来的话,这哪里简单。”
司马鹿鸣涉的是较浅的地方,水线不过是没过他的小腿清澈而见底。但实际河面十分的宽阔,岸边也毫无树木遮蔽,放眼望去,只觉得就连估算个大约的宽度都估算不出来。
越往河心河水颜色越是墨绿得深不可测,阳光照上去也只能显出河面波光粼粼再也找不出底下藏了个什么东西,想来定是不浅的。长生只想着还好那珠子是落在河边,若是落在河心,估计不太好拿。
司马鹿鸣还是那一句,重复他此行的目的还真是坚定不移,“我是来拜师的,前途再多灾多难,也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顾长生仰起脖子看了眼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怎么感觉那太阳并没西斜移位。
顾长生打了个喷嚏,一直泡在水里,就算是有阳光也会觉得冷。她是真心不想再泡下去了,活像是被腌在坛里的白菜。
“你们离河远些。”司马鹿鸣说完,把珠子放下下了水。
还想着山上那些得道高人不会太过为难他们,结果这哪里是试炼,是玩命了吧,他们还没真正的拜入门下呢,就这么三灾九难的。
水中悠闲自得的鱼儿突然摆尾游开,司马鹿鸣回头注视着河面,河里本来就是深浅不一,受肉眼凡胎的局限,他们能看到的也就只是清浅的部分。姜曲似也察觉到了什么,站到前边来眺望着水面。
姜曲有气无力的对着顾长生和司马鹿鸣道,“我算是欠了你们大恩了,哪一日有机会总要知恩图报的。”
她看着那些银子沉进了水里,不是不想接住,只是包袱里对她最重要的,是义父给她留作纪念的笛子。她伸长了五指勉强把笛子抓住,水中的阻力使得她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挣扎也挣扎不开那叫上那东西的力气。
大鱼浑身的鳞片就像是天然的踏板,长生爬到了鱼头处,尽量把身子放低压低重心,贴着那大鱼的背部。司马鹿鸣咬着牙,鱼鳃已把他的身子压得极,他试着放开了一只手,感觉自己的力气正流失殆尽,勉强着把剑递了过去。
只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鱼身扭动得更加剧烈,他们三个已是力气花光,全被甩开了又扑通的几声落回了水里。
即便那些银子只是奚子虚一时念想放进去的,也证明有那么一刻他曾为她考虑过。山上的生活清心寡欲给她这些银子傍身也未必有什么作用,但他还是赠了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长生道,“你真要自己去么,太危险了。”
顾长生恐惧道,“它会不会吃人?”她对它的同类犯下过杀戒,她吃过鱼的,跟奚子虚一块时隔三差五就大鱼大肉,给奚子虚做过鱼汤,做过煎鱼炸鱼烤鱼水煮鱼……不晓得它会不会恼羞成脑帮它同类报仇。
顾长生情急下抓住鱼背上竖起来的鱼鳍,大鱼连续的做着潜水跃起的动作,似乎也感觉得到有人在它背上,想奋力的将他们甩落。
司马鹿鸣抱着鱼头,观察起那鱼身浑身上下皆是有一层鳞片分布,就像是身披了坚硬无比的盔甲,他虽是认为天地万物总有弱点,却是一时也找不到。正想着是不是又要一一试过,从鱼身到鱼头再砍一遍。
司马鹿鸣道,“我背着她走就好。”
那鱼要将鱼鳃闭起,司马鹿鸣眼明手快,右手硬是顶住了那片要闭合的鱼鳃,只是那鱼力气太大,他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勉强撑住,却也有趋于下风的势头。膝盖被压得弯了下去,再也腾不出功夫下手。
玉虚派虽是建在这昆仑仙山上占去了天时地利,人人修仙练道,但却还没听过有人能成功修炼成仙人的,掌门之中虽是有出现出过长寿活了个一百五的高寿,但还是肉体凡胎逃不过有生有灭的劫数。
姜曲把珠子还给司马鹿鸣,这里就属他修为根基最好,把珠子给他保管是最明智的。
但义父还是照旧每年夏天都带她去河里游一会儿,说其他的也要学一些或许日后也能有帮助。所以她在水中能闭气也久。
脚下突然有一股水流上升,姜曲和司马鹿鸣都感觉到了,虽是明白要避开,但动作始终没有那活动自如的大鱼快,实在避无可避。那大鱼再一次的跃起,将他们顶起。
姜曲道,“刚才要不是有长生帮你,你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还不知道前方是不是还有刚才那种难缠的花鸟鱼虫,你也别死撑了。”
事实上进到这个太虚仙境里,好像多有的活物都颠覆了她常规的认识。原来还有这么凶的鸟,这么大的鱼。
司马鹿鸣喊道,“快上河岸。”
他们划着水,赶紧向岸上游。水战对他们绝对是不利,姜曲“脚踏实地”时尚且还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落了水却是比半点武功都不会的顾长生还不如,反倒是要顾长生来搭救。
不懂是怎么回事,我这边看第二十一章是和二十是重复的,所以删了又发了一次,正在赶稿中,或许会晚些发
顾长生抿了抿嘴,抓着剑柄,菜刀她拿的多了,宝剑却是头一次使,剑身极沉,她得使用两手才能把剑举起,长生只得冒险,鞋子勾进了鱼鳞里,然后举剑朝着鱼鳃里头粉色的鱼肉刺了下去。
姜曲瞬时觉得浑身暖得像是将天上的太阳给拉近了,正给他烘烤衣服那般。湿衣服一下子便干透了。
还以为离了那河几十米了怎么也能放下心了,却是又有一条长须从水中神出鬼没的冒了出来,这一回是圈住了长生的脚腕拖,河边的碎石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磕得她后背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