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但是不多了。”袁秀红问,“是不是你奶奶要用?”上次在医院,她就给杜奶奶贴过膏药。
年纪大了后骨头就变脆了,这身体用了七十多年,有些毛病是正常的。
“是,我奶奶说你的膏药管用,只认准你了。”杜思苦道,“你这边缺什么材料,我去帮你买。”
袁秀红的都是手工膏药,跟外头卖的不一样。
厂卫生所那边还有些药材,不过不够,剩下缺的袁秀红写下来了,把纸递给杜思苦。
薄荷,全蝎,蜈蚣。
后面两个也是药?
杜思苦还是记下来了,她问了袁秀红,药材的话去中药店或者药材收购站买。
“去药材收购站的话,要身份证明跟介绍信,"袁秀红以前陪爷爷去过,“还有准备袋子。”最好是安全一点的,有时候药材收购站的蜈蚣是活的。
杜思苦:“这事不急,我最近请次数有点多,等下周有假了,我再去。”
袁秀药这边还有一些膏药,五份总是有的。
“你爷爷怎么样了?”
“二叔跟我哥他们回来后,爷爷精神好多了。”
就是小姑这边有些问题。
这是家里的事,杜思苦如今离得远,也懒得管。
她自个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余凤敏听她们说完,终于忍不住问了,“思苦,你是不是也要教扫盲?"
扫盲班的年纪有大有小,尤其是年纪大的,油滑得很,还爱嘴上调侃女同志,可不好教。
杜思苦:“对,我是周三教。”
她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等会洗洗睡了。
今天也是累。
早上回家,中午拍全家福,下午还去了纺织厂,尤其是贺大富,冷不丁的冒出来,吓人一跳。
“你可得好好准备啊,庞清燕今天就被他们气走了。”余凤敏也是为杜思苦担心。
“放心。”杜思苦脑子里闪过考试,这个先放放,可以先让教,然后抽查上讲台,让他们在背出来,或者在黑板上写出来。
她这十几年的应试教育,可不是白上的。
余凤敏决定下周三去听听杜思苦的课。
到时候杜思苦要是应付不来,她就帮杜思苦骂他们。
上回她从食品厂回来后,二车间的人好像知道她爸是革委会的了,对她很客气,平常也不敢开她玩笑。
她要学什么,那些人都愿意教。
请假的时候,上面也批得快。
“我去接水了。”杜思苦拿着暖水瓶跟盆子去了楼下。
今天太累了。
等会得早点睡。
铁路家属大院。
杜母跟于月莺回家,家里没人,去厨房一看,里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中午做的菜多,人也多,早就吃完了。
“月莺,我去拿面粉出来,你调一调,烙两个饼吧。”杜母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屋里有什么吃的?
中午老四从隔壁端回来的麻花。
杜母一看盘子,吃完了。
那十多根呢,谁吃的?
杜母只好猛灌水,然后拿了碗从屋里舀了面粉出来,让于月莺加水调一调,加点盐,把炉火………………
炉子下午没人管,火熄了。
今天真是事事都不顺。
杜母拿着调好的面糊,带着于月莺去了隔壁家,借炉子馅个饼。
至于沈家的那个铁锅,下午的时候已经还回去了。
沈家。
刘芸一家已经吃过饭了,因为沈洋前一阵一蹶不振,沈家二儿子沈江担心大哥,最近周末放假还会回家了。
沈洋最近一直住家里。
他分的房子隔壁都是以前的同事,他不想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还是等过一阵事情平息了,再看吧。
刘芸这会在聊小女儿沈瑶工作的事,“老沈,你们铁路还缺不缺播音员?你看咱们家瑶瑶形像多好啊。”
使劲暗示。
刘芸的小闺女,沈瑶,跟杜思苦是初中同学,高中在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
沈瑶跟杜思苦交情一般,两家隔壁住着,杜思苦在家什么样沈瑶清楚得很,她瞧不上杜思苦做派,天天干活,手都干粗了。
她以前找杜思苦聊过杂志上的新式衣服,布料啊,发油之类的,杜思苦一句话都接不上。
沈瑶后来就不找杜思苦了。
聊不到一起。
沈瑶跟杜思苦一样,六月学校没课之后一直闲着,不过她朋友多,老爱出门找朋友们玩,闲不下来。
有时候还会去二叔家住段时间,透透气(二叔家条件好,地方大)。
老沈:“铁路的播音员早就满了,哪轮得到咱们。”
沈瑶也不想去当播音员,播音员费桑子。
她自己有想法:“妈,我想去商场当销售员。”听说商场的销售员可以用员工价买衣服。
商场销售员,这可不好进。
商场福利待遇好,这也是个铁饭碗啊。
刘芸为难了:“跟你爸说。”她是没法子的。
老沈也没办法。
他铁路局的跟商场不搭边啊。
正聊着,杜母带着于月莺在外头喊了一声,刘芸听到声就出去了。
“我家炉子熄火了,来你家借炉子烙个饼。”杜母跟刘芸说了缘由。
“还没吃啊?”天早黑了,刘芸领着杜母往厨房走,于月莺跟在身后,脚步很轻。
沈家今天人挺多,于月莺飞快抬眼瞧了,沈洋身边坐着个年轻人,脸上带着笑,一看就是个和气人。
“有军带家里人下馆子去了,我跟月有点事,就没过去。”杜母含糊的说着。
于月莺相看的是没成,既然没成,这肯定是不能说的。
“你家杜文杜武也去了?我下午在院里没瞧见他们啊。”刘芸问道。
“应该去了,老大是后天的车票,老二说可以多住两天。”杜母说。
“你家杜文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多住几天?”刘芸觉得这一来一回,车费都得花不少。
“那谁知道呢。”杜母估摸着杜文是放不下他媳妇。
一个大男人,围在老婆身边转,没出息。
杜母倒不是真觉得儿子没出息,就是觉得儿媳妇太不懂事,大男人就是要干事业的,哪能拴在身边呢。
于月莺跟在两人身后。
外头。
沈江问沈洋:“哥,杜武哥(杜二)回了吗?”他是今天才回来的,还不知道杜家人都回来了。
沈洋道:“应该是吧。”昨天晚上听着杜家的动静,挺热闹的。
人比以前多多了。
不过沈洋因为自己的事最近一直避免跟人接触,就没去杜家,杜家谁回来了他也也不知道。
沈江走到门口,往杜家看。
要是杜武哥回来了,他得过去看看。
厨房里,杜母跟刘芸聊得热火朝天。
于月莺懂事的烙着饼。
沈洋工作上记了过,没什么前程了,最重要是沈洋这个人不好接近,就算是她凑上去,也不管用。
倒是旁边那个脸上带笑的青年,兴许好说话一些。
就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于月莺决定等回家问问姨妈。
杜父他们是八点多回来的。
杜有军跟杜父他们喝了点酒,晚上下馆子的时候就杜文不在,杜二去了,他酒量不错,不过没喝酒。
父亲跟二叔都喝多了,他再喝多,老三可搬不动三个人。
再说了,他爷爷跟奶奶老五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果然被杜二猜中了,回来的时候,他跟老三一人背了一个。
回来后,他们把人往床上一扔,总算是解脱了。
之后没多久。
杜文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整整两袋的东西,身上的衣服沾着黑灰。
一看就知道是煤弄出的。
杜二:“大哥,里面是什么?”过去看。
布料啊。
还有毛线团,“大哥,毛线才分我一点,十个就行。”小苏挺瘦的,十个毛线团应该够她用了。
“有,拿吧。”杜文说道。
他买了不少,不光有杜二这一份,还有妈跟老五的,这次出来,杜文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老四说她之前买了,这次没拿。
杜母跟于月莺从沈家出来了,杜母手里还用火钳夹了一个燃着的蜂窝煤,不把这个带回去,等会还要再烧柴火炉子的煤烧起来。
一家子人等会还人烧水洗呢。
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杜家里头热热闹闹的在说话。
于月莺怕回了家不好问,赶紧趁着才走进院子,小声问杜母:“姨妈,刚才坐在洋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啊?就是特别爱笑的。”
阳光清爽的年轻人。
杜母看向于月莺:“那是沈江,沈洋他弟弟。”
比于月莺小一岁,今年二十一。
年纪倒是相仿。
不过杜母压根就没考虑,人家刘芸不乐意找没户口的,没法介绍。
“姨妈,他是在哪工作啊?"
杜母一听这话,就知道于月莺是真瞧上了,便道:“你明天九点的火车票,记得吗?”老杜可是不会让于月莺再住下来了。
杜父发了话,杜母要是不想天天吵架,这事就得依着杜父。
于月莺垂下眼。
看来是指望不上姨妈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沈江的声音:“黄婶,杜武哥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