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自己摔的!”
“爸得病怎么能怪到我头上,你是亲眼看到我把他气病了?”
杜得敏不服气。
这会的杜得敏跟在派出所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之前小程跟路丽珍把脏水泼到杜得敏身上的时候,她气得只会哭。
为辩解都不利索。
要是在派出所有这份能耐,民警同志估计也会早点让她走。
杜有军听着杜得敏的话,倒也没生气。
跟这种有什么好气的?
气坏了伤的是自己身体,这个妹妹,四十岁了,也没见长脑子。
等杜得敏说完。
杜有军才道:“这冤枉气是谁让你受的,你去找他吵。你长长脑子,爸妈七十多的人了,年纪大了,你让两老坐着轮椅拐着拐杖去外头给你讨说法?”
四十岁的人了,不说给父母当依靠,起码不要扯后腿吧。
这年头活着,谁没受过气?
“二哥, 你到底懂不懂, 我要是的家人的关心!”杜得敏觉得二哥压根就听不懂她说的话,她被关派出所,受了委屈,家里人不为她出头,还是外人把她保出来的。
这像话吗。
杜有军已经扶着杜爷爷往外走了,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杜得敏:“你要家人关心,那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关心过家里人吗?”
只一味索取关心,不付出,除了爹妈,外头不会有人惯着。
像杜有军,现在是父母在,他会回来,要是以后爹妈不在了,这个妹妹跟他就算是两家人了,到了下一辈,也就是个寻常亲戚。
杜得敏看杜爷爷他们要走,过来紧紧的拽着杜爷爷的胳膊,“爸,你倒是说句话啊,要是我妈在这,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说着,又哽咽了。
杜爷爷自己拍着胸口顺气。
“爸!”
杜有军一把甩开杜得敏的手,“你没看到爸不舒服吗,刚才还吃药了。杜得敏,从现在开始你把嘴给我闭上!”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杜得敏,又帮杜爷爷拍背顺气。
杜得敏被甩得退了几步,没站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怔了一秒,然后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杜爷爷额头青筋直跳。
杜有军见状,赶紧又把杜爷爷回卫生所去了,杜爷爷的病症是情绪激动引起的,可以用镇定剂稍作缓解。
没办法,这边的卫生所药不多。
杜得敏抹着眼泪跟过来了。
这会杜爷爷用了镇定剂,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杜有军看到杜得敏,脸色一沉。
又来了。
他爸这病是真受不得刺激,他想了想,问杜爷爷:“爸,要不你跟妈去我那边吧,部队那边瞧着远,但是东西都不缺,就让我跟三蓉(媳妇)尽尽孝心吧。”
把他爸留在这,迟早被妹妹给气死。
糊涂蛋。
杜爷爷摇摇头,他在这边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想离开家乡,他死也要死在这里。
落叶归根。
不能死在外头。
杜有军眼神沉了沉,爸不想走,那就只能让得敏走了。
小郭是在农场吧。
那地方倒是挺远的。
公交车到站了。
杜思苦跟杜老三下了车,正往家里走,半路上被人叫住了。
一看,是杜母。
“老三,你赶紧去趟贺家,我这一大早上去买菜忙忘了,你跟你说一声,这相看的日子得改到今天下午。”杜母左手提着满满的一篮子菜,右手提着没杀的鸡,还有两条鱼,还有几条黄瓜,一些青菜,一堆的东西。
手都勒红了。
“老四,快过来帮忙拿东西。”杜母连东西带篮子塞给了杜思苦。
真重。
杜思苦自己手里还拿着东西呢,硬接了。
杜老三见了,接过篮子,“妈,哪个婶?”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贺大富他妈,姓,”杜母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她家贺大富二十八了,还没对象。咱们家月莺,你表姐,不也没对象吗,正好见一见。”
要是合适,就定下来。
“中午不是还要去拍全家福吗,这临时改到下午,来得及吗?”杜老三觉得这时间也太紧了。
就不能缓缓吗?
杜母也没法子,“你爸改的日子,我有什么办法,本来定的是11号。你爸说家里人多,让你表姐先回家去,本来买的今天的票,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改到明天的。”
唉。
老杜平常挺好说话,可这次月莺确实多话了,惹着他了。
非把人送走。
杜母后来想到杜父打的那个比方,如果是她爸妈,有人乱说,她肯定要乱棒把人打走的。
那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表姐要相亲了?
现在没工作,就相亲了。
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呢,上辈子学校寄来的工作介绍信被于月拿到了,顶了杜思苦的工作,进了纺织厂。
户口也迁过去了。
之后,于月莺就没怎么回过杜家,还是结婚那会,请杜家人过去撑面子。
那会社爷爷已经去世了,杜奶奶常年卧床。
老三去了煤厂,老四嫁人了,老五上学,只有杜父一个人工作,还有杜得敏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家里过得紧巴巴的。
‘记忆''里,杜思苦嫁人后,一直住在沈家,不光如此,她还杜家沈家来回跑,不说家务了,照顾杜奶奶,也有她那一份。
杜奶奶病久了,脾气不好。
“妈,贺家知道表姐家里的情况吗?”杜思苦问。
杜母瞧了她一眼,低声说,“当然知道,贺大富这孩子老实得过头了,年纪又大。这样的男人能过日子,但是指望他有大出息,那是不可能了。”
要不,人家也不会放着本地的姑娘不找,宁愿找外来的。
城里好一点的姑娘也瞧不上贺大富啊。
“他干什么的,有工作吗?”杜思苦又问。
表姐于月莺的眼光可不低,没有正式工作的,她可不愿意。
“当然有,是煤厂的,虽然辛苦一些,但毕竟是正式工。”说到这,杜母表情有些惋惜,“他爸原本是酱油厂的,死了之后,这工作该给他的,可是被他妈给了他弟弟。”贺大富这才去煤厂的。
还是找了好几道人,才谋到的工作。
煤厂!
他是煤厂的!
杜思苦眼睛亮了,“那咱们家冬天买的便宜煤,是找的他吗?”
“不是,咱们家的煤都是卫叔那边送过来的,”这事老三知道,“朱婶之前还给我介绍了煤厂的工作呢,妈不同意。”
卫叔!
爸嘴里经常提的老卫家。
杜思苦弄明白了。
这下,纺织厂保卫科那同志的便宜煤有着落了。
杜思苦心情不错。
下回去纺织厂那边拿棉花,从大门口进的时候,她心可不虚了。
“好了,好了,别站在这说话了。老四,你跟我回家,帮忙做饭。”杜母安排任务,“老三,你去贺家,跟你婶好好说。”
杜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要是你不同意改日子,那这事就算了。”
儿子们回了家,杜母心里高兴呢,她可不想为了于月莺这没影的亲事,跟杜父吵起来。
让孩子听到了不好。
杜老三:“妈,这篮子重,我先帮你们提回去,贺大富家不也是跟咱们家顺路吗。”
都是一个方向。
杜母倒是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杜母没说话,脑子里一个劲的在想会做什么菜,没买着排骨,买着肉了,到时候做个红烧肉吧。今天碰到大队里来卖鸡鸭的了,她运气好,抢到了一个。
做个鸡汤,就怕家里的锅不够用。
“老四,等会你去沈家借个锅,回头在院里起个火,用三角架,把锅放在架子上,就在院里煮汤,可得看着火。”杜母决定让老四煮汤。
她去厨房做其他菜。
杜思苦:“行。”
在外头煮汤,比在厨房里头切菜炒菜,弄这弄那强。
而且厨房不算大,两个人在里头干活,很挤。
三人往家走。
药店。
杜二拿了些冶胃病的药,他想了想,又拿了些止疼药。
大哥杜文买的是补身体的营养片,还买了麦乳精,一共四罐。杜二见状,又拿了一罐,“大哥,我的这份你帮我一起付了吧。”
“结账。”
两兄弟拿的东西,都是杜文付的钱。
杜二道:“我们大队年底才发钱。”他手上还有一些钱,老三寄过去的,买了来回的火车票,还能剩一些。
不过,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不能花自己钱了。
杜文看了他一眼:“不用还。”
杜二笑了,他就知道会这样,还是大哥大气。
出了药店。
回家的路上,杜文犹豫再三,还是跟杜二说了:“你大嫂怀孕了,月份还小,部队那边工资虽然高,但是买不好什么好东西。回头你看看能不能在乡下那边收点野味,给我寄过去。”
“好。”杜二一口答应。
大哥大嫂结婚三年多了,一直没孩子。
之前大哥大嫂还住家里的时候,他妈没少为孩子的事跟大嫂置气。
“你大嫂月子浅,这事先不跟家里说。”杜文叮嘱。
杜二点头,又问,“我听说有些人怀孕吐得厉害,喜欢吃酸的辣的,等我回去打听打听,给你弄一些。”
“好。”杜文从口袋里摸出三十块钱,递了过去,“回头我还要再买些布料,这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写信跟我说。”
杜二没客气,收了。
有钱才好办事,回头他富裕了,以后多给孩子买些吃的用的就行。
一家人,不用那么计较。
铁路家属大院。
于月莺今天勤快得很,衣服泡了洗了,全部都晾天院子里的绳子上了。还去厨房烧了水,把家里的暖水瓶全部灌上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