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说是更换衣物、帮助止损。但实际上,和检查搜身没有什么区别。
迪克调整了一些监控信息,顺便在系统里改动了访客数量,这些操作都不困难,却能轻易帮他和查莉有顺利地混入人群。
毕竟他们并没有携带违禁物品,就算是接受检查也无所谓。
只是让人好奇,这样的检查能查出什么来。驱鬼不是肉搏战,武器并非什么罕见的道具,而是岩盐或是十字架。
前者可以轻易处理,后者则太过普遍。
即使是相机、手机这样的电子设备,拍出来的电子照片在洗出实体之前也不会有鬼魂的痕迹。
而且,卢瑟也未必真的不希望照片流出,否则,他完全可以禁止拍照。
但他非但不禁止,甚至邀请了记者。
卢瑟到底是问心无愧,还是另有图谋?
不会真是图谋别人发现鬼魂这种超自然力量吧?
“那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让世界知道真相?”查莉不理解,马戏团的表演者们一个个都倒下了,那些穿插在科技展中略显不和谐的“热场表演”被剔除,但却并不影响科技展本身的进行。
如迪克所说,展会不会停止。
甚至换个衣服的功夫,大厅便已经清理得不留痕迹,一点水渍、盐渍都看不出来。克拉克叫了救护车,表演者们在老哈利这个团长的看顾下,被救护车接走,断了卢瑟原本想要将其等都拉入五层医疗室的心思。
“他没有那么大公无私。”迪克小声回复着,时不时地抬头,忍不住关注穹顶,那里的道具早已被拆走,被盐水驱散的鬼魂恐怕也已经不在原地。
查莉有些担心迪克的精神状态,“如果我们现在溜出去,完全还能追上救护车,马戏团的道具车也在后巷。”
“不,现在跟过去也于事无补。”迪克摇摇头,他很在意母亲的鬼魂,但现在他必须专注于眼前。
侧面的灯光下,卢瑟正在接受记者采访,大概是正面回应一些早就对好的提纲,以及现场的突发状况。
“鬼魂依附在活人的灵魂上,使之衰弱......这和吸血女巫有什么区别吗?”这样猝不及防的昏迷和衰弱,迪克当然也联想到了曾经调查过的案例。
“人的身体很神秘也很微妙,虽然都是被掠夺‘生''的动力,但精气和灵魂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前者是''生息,可以自然产生,并且受年龄、生长环境、身体状况等多种因素影响而波动,这也是吸血女巫偏爱儿童的原因,失去生息”就会死亡;但灵
魂一样了,灵魂是‘生''的另一种表现形态,是人类最神秘的力量,是人类生物五感之外,其他一切感知的源头。”
查莉如此表述,略有抽象。
迪克尝试理解,“所以,如果不予处理,他们也会衰弱而死?驱散鬼魂显然不足以让他们恢复,要彻底.....消灭鬼魂,才能拨乱反正?”
消灭鬼魂的两种手段,一种是岩盐和火,一种是消除鬼魂的执念。
被强行召回的鬼魂几乎不用考虑第二个选项,它们只能被强行消除。当然,“强行招魂”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对付鬼魂,还要解决鬼魂背后的召唤者。
只是这些,仍然不是最坏的消息。
查莉摇头,否认了迪克推测的核心,“非常不幸的是,灵魂的消耗是不可逆的。”
被剥离的灵魂有机会返回身体,但灵魂的消耗却绝对不可逆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精气也是灵魂和身体交融的产物,精气的枯竭会带来死亡。吸血女巫的受害者即使死亡,灵魂也依然存在,或上天堂,或下地狱,或被死神所收割,又或是执念不消而成为冤魂.......不论是哪一种,吸血女巫最大的威胁,也
只是对生死的威胁。
但灵魂的消耗则更可怕。
查莉神情严肃,“我只是说了他们会衰弱,并不是说他们会死亡。衰弱是灵魂破碎消磨的表现,是灵魂的求救方式。但当灵魂完全消失,求救就会消失,他们的身体也不会再有任何负面表现,会很快好起来,甚至比现在还要好很多。”
“但??”迪克替她说出了转折。
这样的话术之后,往往都有一个重要的“但是”,这次也不例外。
“但,他们不会再拥有灵魂。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再拥有对世界的任何感觉,情绪和克制,我记得你们人类对这个状态的形容词是??"
“反社会。”迪克可太熟了,有时候他都觉得,哥谭的天上掉下一块砖,都能随机砸死几个反社会。
“真是温和的形容,”查莉回复,“没有灵魂意味着没有防护??虽然普世认知里,身体承载着灵魂、保护着灵魂,但实际上恰好相反,灵魂才是拥有更大力量的那一方。”
尤其是人类的灵魂。
天堂和地狱的运行,至少有八成都来源于人类灵魂的力量。
否则,天堂为什么要为人类的灵魂制造“花园”;否则,地狱中的恶魔为什么要为了交易得到灵魂而许诺满足人类的一切愿望。
“没有了灵魂的身体就是一副空壳,可以轻易被任何力量所浸染。比如‘硫磺,"查莉用恶魔的痕迹指代了恶魔的力量,“或者是鬼魂,「黑暗」,甚至是天使之力。”
人类的空壳很坚韧,能够承受住灵魂力量的口,在“承受力量”这个课题上很有发言权。
所以,即使失去了灵魂,躯壳也并非毫无价值。如果想要物尽其用,就可以让其成为某个力量的载具。
当然,这个载具没有灵魂防护,会变得非常脆弱、非常容易被自己所承载的力量所影响。直观表现通常为暴戾恣睢,阴晴不定,丧失一切兴趣,走上毁灭是必然之路??唯一的分岔是,他们选择自我毁灭,还是毁灭他人。
迪克皱眉,很快就意识到了矛盾点。
“灵魂的消耗不可逆......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挽回,他们??马戏团的成员们就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就余生都维持在这种衰弱状态中,要么就要完全失去灵魂,走向毁灭。”
““生”的选择只有这两种。''死''也是一种选择;和鬼魂混合在一起,目前来看也是一种暂时的选择??后者可以达成某种平衡,让人的灵魂维持在虚假的正常中,”说实话这种情况在查莉可以看到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出现过,可以参考的案例也并不
多,“不过可以预见,鬼魂和灵魂结合的平衡,只是前者为了攫取更多后者力量所造成的虚伪假象。这种平衡只会加速灵魂的消耗,失去灵魂仍然是既定结局。”
说到底,鬼魂不是一个正向的东西,这种非自然力量保持的平衡天然便带有一定的负面代价。
科技展不知不觉地恢复了正常,卢瑟显然是个大忙人,对他的采访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直暗戳戳听着二人对话的克拉克,结束工作后便迫不及待地插入进来,谈起了他从同事手中抢下这一工作的最大原因。
“自杀?”迪克知道,一般的自杀案是不会引起克拉克AKA超人注意的,即使是大都会这样的阳光城市,自杀事件也总是层出不穷。
反倒是哥谭这样充满了泥泞和黑暗的地方,自杀率低得出奇,低得异常,无限接近于零的数字几乎成了哥谭市长的政绩。
自杀未必是新鲜事,但有规律的自杀却一定有值得关注的地方。更何况,所有自杀行为都在参与卢瑟赞助的某个活动之后。
起初,克拉克只把这个行为和卢瑟本人联系在一起??他承认,在所有的潜在威胁里,他最关注的就是莱克斯?卢瑟。当然,以对方的搞事级别,克拉克会特别关注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和迪克撞上之后,他便马上意识到,马戏团也是关键。
不论是什么活动集会,从科技展到农产品直售市场,赞助是一方面,邀请的表演就是另一方面了。他先前太过关注卢瑟,以至于忽略了其他要素。
卢瑟会毫无来由地稳定雇佣同一个马戏团,并且让他们出现在每一场活动中,本身就是一种异常信号。
“虽然有些活动名义上并非卢瑟直接赞助,但他始终是幕后金主。”克拉克已经仔细调查过这点,资金和名义在几个空壳公司转手,但实际上都是卢瑟控制之下的势力,和他本人直接赞助没太大区别,“每个活动之后,总会有几个参会人员自我了
断,从科研人员到农场小子,甚至还有一位神父。自杀没有明显规律。唯一称得上共同点的就是,他们都没有明确的自杀原因。”
没有长期抑郁、没有生活压力、没有情感危机,这些人都不是高危自杀的类型??特别是有宗教信仰的那位。自杀在他的信仰中被认为是一种重罪??上帝之令“汝不可杀戮”(Thou shalt not kill),通常也被视为禁止自我毁灭。
这就让一切显得愈发可疑。
“事实上,上帝并不是很关注人类的死亡方式,Jake也没有为此立罪。”查莉向他们表明了前后两位上帝的态度,紧接着话锋一转,“但这种说法并非毫无来由,自杀确实是一种极端的自我毁灭方式。这种行为会伤害自己??我不是指生命,而是
指灵魂。自杀会在自己稳固的灵魂上,打开一个缺口。”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自杀会下地狱”这种极端说法也有源头可以追溯,有缺口的灵魂确实更容易被恶魔或其他邪恶力量趁虚而入。
但正因为有这点特性,所以上帝在地狱的大门上写下了规则。直接引诱凡人自杀对恶魔来说,反倒是一种重罪??“被恶魔引诱的自杀灵魂,将会反噬恶魔”,这条规则很难规避。
“又和灵魂有关。”迪克一时无法将自己手上掌握的信息全数联系起来,但毫无疑问,每一个情报点都不可能独立存在,“查,拥有灵魂的尸体和失去灵魂的尸体之间,有区别吗?”
马戏团的表演路线和自杀案的人员轨迹完全重合,几乎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断,这一切行为的直接原因就在于人类灵魂所能提供的力量。更深一步的根源或许仍有待商榷,但这里是大都会,马戏团表演的背后推动又毫无疑问和卢瑟挂钩,超自然
力量又难免牵扯到将此地视为目标的第一女巫??答案就写在题面上,如无意外,这应该就是变形怪女巫口中那“控制超人”的某一个步骤。
想验证这一切的最直接手段,就是确认自杀者的灵魂状态。
“尸体足够新鲜的话,我可以判断。”查莉伸出自己的手,她可以身体直接接触人类的灵魂,“但人类死亡之后,灵魂和身体的连接原本就会逐渐断裂,所以一定要足够‘新鲜''。
用“新鲜”来形容死亡和尸体似乎有些诡异,可这个表述却无疑最为准确。
克拉克倒推自己的调查进度,问,“21个小时算是‘新鲜吗,准确地来说是21个小时11分钟。”
“算。”查莉不假思索点头。
一天一夜是一个完整的明暗交替轮回。一般来说,这样一整个明暗轮回后,身体上的灵魂信息就会消耗殆尽,“新鲜”的时间,通常被认为是24个小时,一个完整的明暗轮回时间。”
那就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克拉克说道:“我有一个拜访预约。”
既然他在调查这件事,事无巨细拜访每一个自杀者家属、调查其社会状况是基本的职业要求。
当然,给同伴制造非法接触亡者尸体的机会就属于灵活操作的范畴了。
钟表已经敲过整点,压缩掉马戏表演,展会开幕预定的两个小时就少了一半,原本的寓教于乐?????比如空中飞人和反重力技术,魔术表演和光学迷彩,都转为单纯的专业技术介绍。
半空中飞过一只“咕咕”作响的白鸽,被关在道具笼子里的白鸽不知怎么地又混了回来,在屋顶一溜烟,掠过卢瑟的光头时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身旁助理的头顶。
当然,白鸽的尾羽甚至都没落到人家的头发上,就已经被掐住了命运的脖颈,距离被轮回转世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这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小白的生命安全真的很令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