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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刚才她确实出门透气,顺便与侍女闲聊,知道了无咎大会昨日起就可以报名了,报名是在外城的闻氏长老处理城中大小事的衙署,闻无欺现在并未限制她出行,她打算今日中午出去一趟的,她想着那个时间,他该走了,她不论做什么都方便一

谁知道一回来就见闻无欺打开衣柜在看什么。

隗喜尽量自如地抬腿走了过去,到了他身边,她的目光就往打开的衣柜里看去。

《慈悲》被她小心藏在最里面,一眼当然是看不到的......她一眼看到的是被拨乱了的内裤。

隗喜呆住了,半天没吭声,沉默了下来,脑子里有些凌乱,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和这邪祟再虚与委蛇......难不成他是变态吗?

好半天,她才若无其事假装没看到,左言他顾:“你的衣服不在这个柜子里,在另一间柜子里......你是来收拾明天出行的衣服吗?我帮你收拾,要带几件呢?”

闻无欺看出来她在装腔作势,明明都看见那条被拨乱的亵裤了,还要强装什么都没看到。

他弯着唇瓣,声音温柔:“好啊,外衣收拾几身就行,但亵裤要多带一点。”

青年男子的声音是低沉的,但偏偏这邪祟的语气有种狡黠。

隗喜怔了一下,一下仰头看他,对上他黑漆漆的瞳仁,依然是空荡的,却又是纯澈的。

但他黑色的魂体如雾气,浓郁地散在周身。

不是闻如玉,他们同行路上遇到过妖邪夺舍之事,她从来没有判断失误的。

这是她唯一的能力,闻如玉带着她走过一重重山,闯过瘴林邪地,曾经一一反复验证过的。

不会有错的。

闻如玉的神魂是纯澈干净的,像一团白雾,有柔和的光晕,圣洁美丽,一个人的神魂从生下来就是固有的色彩,至少她的能力,她的眼中看到的是这样。

也可能是这邪祟善于模仿人,他见过闻如玉的。

……………但是万一是她错了呢?以前没有错,不代表如今也没有错,他是闻如玉,不能出现一点错的。

隗喜看着闻无欺,心里在想念闻如玉,有些心不在焉,嘴里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要带很多?”

闻无欺俊美的脸显出无辜,声音温润动人:“小喜,你应当知道闻氏功法至阳烈性,无人解欲唯梦中遗。”

那黑色的魂体邪恶,说话间,又将隗喜包裹住了。

隗喜只好当看不见,眼睫轻颤着低下头,装作害羞窘迫,她没吭声,手指抠着衣柜门边,安静了会儿,作为随侍,便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走到专门放他衣物的柜子那儿,垂眸镇定地取了一叠衣物出来。

她抱着衣服,忽然偏头问他:“如今你是家主了,应该有储物的法宝了吧?”

说到这,浅浅笑了一下。

以前是没有的,青玉佩里放满了书,放不了什么杂物,他们出行都是带包袱的。

闻无欺随意倚靠在旁边的柜子上,垂头看她,指了一下腰间的荷包。

隗喜低头去看,平平无奇的荷包,黑色为底,绣了金色云纹,她有些好奇,这种东西昂贵,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她试探着将衣物递过去,手指触及到那荷包时,便可视其中所藏之物。

闻无欺的储物袋里很空,没什么东西,里面只有一些奇怪的傀儡小人,以及一把剑。

是闻如玉的剑,名无命,剑身细长挺拔,通体纯黑,看似平平无奇,它的剑鞘是乌木制成,上面刻有清心除邪的咒文,无命出鞘必见血,这是一把神武。

隗喜看到这把剑,又仿佛看到她与闻如玉的一些过去,唇角便不自觉往上翘了一下,神态也放松了一些,她凭着自己理解将衣物放了进去。

将要抬头的时候,隗喜余光看到那黑色的魂体化作的触须,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似好奇,似试探。

隗喜唇边笑涡浅浅,当没看到,抬头望他:“你现在要走了吗?”

黑色触须又碰了碰她唇瓣,闻无欺看着她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睛似乎没有特别的情绪。

隗喜下意识抿了下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还杵着不走,她只好面露担忧,再次叮嘱他:“也不知道须臾山什么情况,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受伤。”

闻无欺难得耐了性子,听她说了会儿,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垂头时,鼻子轻轻翕动,嗅着她身上古怪又迷人的香气。

她到底抹了什么香......她怎么这般?嗦。

算了,听听也无妨啊。

她爱说就让她说去。

隗喜说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把能想到的临别之语都说了一遍,最后口干舌燥,闻无欺才是慢吞吞离开。

她都怀疑这邪祟是不是故意折腾她,明知道她体弱。

离开之前,他往她手里放了一样东西,东西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只记得他的手掌热得仿佛烧灼着一团火,烫得她抓紧了他递来的东西就收回了手。

这会儿看着人御云离开,她一边伸手去揉刚才被那黑色魂体碰触过的脸颊,一边去看手里的东西。

是刚才在他的储物袋里看到的傀儡小人。

巴掌大小,木头雕琢的,竟然还有细致的五官,也不知道是谁雕的,栩栩如生就是闻无欺的脸,还配上了衣衫,很普通的蓝色长衫。

隗喜都呆住了,一时不明白这邪祟给她一个他的傀儡小人做什么?

难不成做他随侍还要日日瞻仰他的风姿面貌吗?

就是少年时的闻如玉都没有这样自恋的!

但除此之外,隗喜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原因,她翻来覆去将傀儡小木人看了几遍,最终想了想,还是出去找了侍女来问。

先前因为灵雀一事,这里的侍女又被闻快清理了一遍,如今留下来的人对隗喜态度更恭敬了。

虽然隗喜明面上只是闻无欺的随侍。

此刻见了她手里拿着的傀儡小人,叫小秋的侍女圆脸讨喜,她迟疑道:“或许......这是家主亲手制的傀儡分、身,应当是留下来保护隗姑娘的,只要姑娘食指轻点傀儡额心输入灵力,就能使傀儡化身为人形,家主应当赋予了傀儡一些战力。”

隗喜听完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抿了下唇,那邪祟是担心她被伤到的话,他会受伤吧。

哼,也是怪贴心的。

隗喜低头再去看手心里那巴掌大的小人,顿时觉得那含笑的模样都显得假模假样了。

不过再仔细看看的话,他的手倒是灵巧,这傀儡小人雕琢得栩栩如生,竟是这样像他。

隗喜忍不住盯着看了会儿,闻如玉也会做木工活,但从来没有雕琢过这样的傀儡小人。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她打开腰间荷包,将小人塞进去,随后就让小秋帮忙备鹤车,一会儿她想去外城一趟。

小秋没有异议,赶忙去准备。

趁着这工夫,隗喜转身回了屋里,步子迈得有些着急,直奔衣柜那儿去,打开就去摸自己藏着典籍的地方。

手一探进去,她眉头就一蹙,那本《慈悲》果真是不见了,她没有多少意外,就是有些烦闷无语。

他果然是来拿走典籍的。

不过还好昨日她反复研读过,那书中要诀本来就短,已经全部背下来。

至于闻崇锦说的类似剑修留下的剑痕之类的痕迹,大概她还没脱凡,本身就感觉不到。

如今闻无欺去处理须臾山封印之事,如果她修《慈悲》心诀进入濒死状态会影响到他的话,也是不适宜,毕竟须臾山封印一事事关这人间安宁。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外城报名无咎大会。

无咎大会三年才办一次,错过这一回,要等三年后。

而说不定三年后,她就病逝了呢?

隗喜心里念着这事,估摸着闻无欺已经带长老们离开九重阙都了,就准备乘鹤车去外城了,结果女拦了一拦。

“隗姑娘,如今外城各处来人多而杂,姑娘若要去外城,得请示掌事官。”

隗喜没办法,只好等小秋去请示闻炔。

等待的时候,她坐在门口的长廊上,心中无趣空茫,低着头又从荷包里将闻无欺给她的傀儡小人取了出来,戳了戳那雕琢精细的脸,好奇这小傀儡化人的话,会和闻无欺......或者说,和闻如玉有多像么?

小秋很快就来回信:“姑娘,掌事官事多繁忙走不开,他命了一名修者护送,她会在外城等姑娘。”

隗喜其实觉得自己不需要人护送,有青玉佩在,应当极少人伤得了她。

她想了一下,指了指手里的傀儡,问:“小秋,这个化人能维持多久呢?可是比一般修者厉害?化人后还能再重新变回这样的小木人吗?”

小秋先前也没想到这个,但反应很快,立刻道:“家主亲自制成的傀儡,战力在生死境之上,自然是比一般修者厉害,能维持多久我也不知,一般傀儡能维持七天以上,具体要看家主。再点心就能重新变成小木人。”

小秋这话的意思是傀儡实际是由闻无欺操纵,傀儡如何,他那儿是能直接感受得到的。

更甚至,高明的傀儡,等于是分、身。

但隗喜不清楚这些,她听完只点点头,轻声说:“那就让他陪我吧。”

小秋当然没意见,点点头,又去给那修者传信让她不必等。

她一走,隗喜就忍不住了,想了想,回了屋,便立即伸出手,指尖在傀儡小人额心一点,输入她少得可怜的一点灵力。

掌心里瞬间一空,隗喜看到眼前乌黑的长发泼墨一般在眼前流散下来,发尾晃到了她眼睛,她眯了一下,缓缓抬头。

身形高大颀长的青年背对着她站着,正扭动手脚脖子,浓密的长发没有发簪束着,披散在身后......身上没穿衣服,显然木雕小人的那件小衣服不会变大,他紧窄的腰身挺拔,劲瘦如竹,往下......往下是被浓黑头发遮掩的长腿......

傀儡似适应了身体,察觉到身后的人,转过身露出脸来,发丝拂面,眼睛透黑清亮,似漾着碎光,温润又无辜的俊俏,他低头看见她,眼睛一弯,歪头看她:“有玉簪吗?”

隗喜呼吸一滞,怔怔看着“他”,心跳快了起来,她有些神思游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点了一下头,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玉簪递过去......她戴了两根簪子。

傀儡抬手一抓头发,在脑后半挽了个发髻,做完这事没听到身后动静,又看隗喜,“怎么了?”

“他”眉眼含笑,声气儿清亮,微微弯下腰来。

隗喜伸手,眼眶忽然红了,摸向他脸颊。

懒洋洋躺在飞舟上吹风远去的闻无欺眼睫一颤,睁开了眼睛。

隗喜看着这与人无异......像极了闻如玉的傀儡,抿唇笑了起来,她站起身,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又揉了揉。

这样像闻如玉,温柔的,俏皮的。

“以后就叫你小玉吧?”她声音轻柔,带着欢喜的笑意。

闻无欺抬手揉了一下被捏过的脸,歪头朝早就不见踪迹的九重阙都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