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十点,两人坐上回北城的飞机。
昨晚夜里依旧闹得太狠,在情事上,淮总有使不完的劲,以及开发不完的花样,以往应都格外配合,或者说和爱的人做这种事,讲究的便是一种享受,所以她也乐意和他发现更多的乐趣。
但昨晚例外,她心里藏着事,一次次分神,楼淮把她拉回来,又发现她神游其外,问她她便缄默其口,这非但没让他停下来,反倒引起他骨子里的劣性。
这种时候,他不可能温柔的。
应缇便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坐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她眼皮一搭一搭的,显然困乏。
见她时不时打哈欠,楼淮说:“睡一觉,到了北城我再叫你。”
她攀着他的手臂,脸靠在上面蹭了蹭,说:“这时候倒是好心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他唇角一勾, 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而后附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粗俗但又直白的两个字,说得应缇面红耳赤的,直拿手掐他:“你………………”
“你什么?”
他问她。
她看了看他,见他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全是逗趣,便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很突兀的一句话,而且问得没头没尾的。
楼淮就笑了:“什么意思?”
应缇唔了声,“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便伸手,握住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了好一会,才附在她耳旁,说:“我想的是这个意思,我们要这个意思吗?”
应缇推开他,瞪了他一眼,闭上眼休息。
楼淮看着,轻声笑了。
他的笑意尽管很轻,奈何前一刻的调侃历历在目,应听得面红耳赤的,睁开眼朝他看去,就见他往日薄情的一双眼,这会满含春意地和她相望,尽是情意。
也是这一刻,应缇就想,她做什么要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一个威胁,就此放弃这个人?
况且老爷子说的话就能信了吗?
他说楼淮明年结婚,楼淮就明年结婚了吗?
楼淮还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
应缇想,她得抓紧找个时间和楼淮摊牌。
如果老爷子说的是真的,她不会是那个坐以待毙的人。
想到这,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捏了几下,然后放开,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回到北城,应缇休息了一天,随后就进入了繁忙的新剧学习中。
此次的剧本主要以金融职场戏为主,制片人高帆已和聚合资本联系好,等所有主创人员都到齐后,她们就开始了紧张的职场亲身体验。
令应缇意外的是,这部剧的女二竟然是苏晚禾。圈里人都知道,苏晚禾非女一不接,谁想这次竟然能到这关注度不高的剧里做个女二。
与她的震惊不同,苏晚禾倒是格外的平静。
赵亮附在她耳边说:“苏晚禾不是傍上那富二代黄昊了,有靠山了,就想拍一些有口碑的剧等着转型。”
说完还不忘评价:“你看看人家,这才是做事业的,前期先在流量剧打转,有粉丝有流量了,就打算转型了,就算转型不成功,人家还有粉丝,不像你......”
应缇倒是没说什么,人各有志,分不了什么高低,更谈不了对错,都是个人选择罢了。
当然,紧张的学习进度也给不了她太多的时间关注旁人旁事。
这次剧本围绕的职场跨度过大,主要角色是从初出社会的大学毕业生到社畜再到职场精英,因此学习的时间排得很紧。
加之高帆是认真想做好这部剧的,而且此次的指导顾问是聚合资本的创始人徐骋,这人做事相当吹毛求疵,不容任何一丝含糊,那一个月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在兢兢业业地上班。
那阵子,应缇比楼淮还要忙,早上五点起床,稍作收拾就出门前往聚合资本,忙到夜里十来点了还不一定能下班。
她和楼淮亲密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两人一天能见一面就算是好的了。
有回她夜里一点多才下班回来,回的是金融街那边的住处。
随着开学,妹妹应慈那边的实习已经告一段落,她就搬回学校去住了。应是为了学习方便,也就没住在望京新景,楼淮见她实在忙碌,便和她一起住金融街这边。
那晚她打开门,屋里漆黑的一片,本以为屋里没人,开了灯,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是楼淮。
他也刚回来不久,正靠坐在沙发上眯眼小憩,几乎是应缇开门的那一瞬,他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灯一亮,楼淮转过头,神情平静地看着她。
应缇愣了片刻,将包包放在玄关处,赤着脚朝他走去。到了他面前,她低下头,看了他有一会,才弯下腰,双手勾住他脖颈的同时,她整个人坐在他腿上。
她说:“不是说今晚要很晚才回来吗?”
楼淮声音尽是疲惫,说:“提前忙完了。”
“肚子饿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吃的。”
“是饿了,你先给我吃点。”
说着,他手扶住她的腰,唇瓣贴着她的脸颊,一路朝她的唇瓣寻去。
有段日子没有亲昵了,唇瓣相接的那一刻,两人心里都慰叹了一声。
楼淮的吻依旧算不上温柔,好几次应缇都呼吸急促了,他都不放过她,还是她掐他腰了,他才放开她,但态度是有些不舍的。
他说:“怎么是在聚合资本那边学习?”
应缇很少和他说自己工作的具体细节,一般只有他问了,她才会多少一点,这次也是,她说:“制片人高老师和聚合资本的徐总认识,熟人方便些。”
他笑了,大拇指指腹抚过她的唇角,说:“我和你不是更熟,怎么不来找我?”
这是吃味了?
应缇说:“我只是个演员,演戏以外的事情我可干涉不了。”
他说:“是吗?”
她点点头。
楼淮说:“一部戏而已,用得着你这么忙?”
看来是对她最近的作息有意见。
应缇说:“你忙起来不也是没日没夜的,我这和你比起来还是轻的了。”
楼淮却听不来她这说辞,尤其她眼底这阵子全是泛着青黑,说:“我和高帆讲一下,大不了延迟档期。”
她笑了,勾着他的脖子,说:“剧组拍戏延长一天,那可是几十万几百万的经费在燃烧。”
楼淮说:“这钱我出,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尤其捏了捏她的腰,又看了会她起伏的胸前,半晌,低下头,说:“我好不容养起来的肉,哪能让高帆就这么折腾掉。”
话落,他又不正经起来了。
黑沉沉的夜,纵使屋里明亮,但仍然阻止不了缠绵在一起的两人愈发热烈。
数不清多少轮情/欲过去后,应提趴在楼淮身上,说:“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楼淮却是不由分说,一边抱起她赤脚朝浴室走去,一边说:“你心里有数,你身上的肉可没数。”
还是嫌她最近瘦得太厉害了吧。
一番冲洗过后,应缇被他包裹着抱回卧室,吹干头发后,楼淮说:“吃点什么?”
应缇见时间已经快三点了,说:“不吃了,睡一会起来吃早餐吧。”
楼淮想了下,可能是觉得她说的话在理,掀开被子上床。
好久没在一起同时入眠睡觉了。
当他在自己身旁躺下,床往下陷的那一瞬,应提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多少是在意她的吧。
或者说,他多少是爱她的吧。
不然,他不会在意她忙不忙,瘦不瘦。
这时候,她又不可避免想到楼老爷子让人送来的、被她有意忽略的那份文件袋。
虽然从送到她手上到现在,她从未打开过,但大概能猜到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无非是房产、股票、基金、银行卡等。
楼老爷子想用这些东西换她离开淮,应缇自认做不到。
除非楼淮并无意许她长久。
可直到今晚看来,这“除非”的几率其实很小,小到她可以想方设法怎么回绝那份文件袋。
见她看着自己,久久不语,楼淮说:“怎么了?”
应缇没说话,只是盯住他看了一会,然后抱紧他,说:“没有怎么了,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挺好的。”
楼淮拉住她,往自己怀里揽,闻言,说:“那就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应缇顿时亮起双眼,说:“真的吗?”
楼淮眉梢微扬,波澜不惊地说:“不然呢?”
她不甚确定,又问:“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在一起吗?”
楼淮倒是笑了:“不然?还是你想加别人进来?”
这个时候他能不能正经些。
她故意噎他:“那你接受吗?”
楼淮看了她许久,久到应提心里只犯怵。
她正想说点什么打开眼下的这份沉寂,刚动唇瓣,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见眼前一暗,楼淮附身朝她袭来,他笑了声,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一个极尽缠绵的吻,也更像是一个惩罚的吻,差点让应缇喘不过气。
惩罚完了,楼淮放开她,躺在另一边,说:“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和我在一起,别想除我以外的人。”
话里的霸道和占有欲明晃晃的,不掩饰分毫。
她咬了咬唇,说:“那你呢?你只能是我的吗?”
除我之外,再没有别的人可以拥有你?
应缇只敢问前面那句话,问完了,她也不敢看他,就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充满笑意的,低沉的声音。
“我没乱搞的癖好。”
应缇听着,心里暖乎乎的。
她想,就为了这句话,她怎么可能接受那个文件袋的东西,放弃这个人。
她将目光移向身旁的人,黑暗中,看不清什么,于是,她转而伸出手,朝楼淮靠过去,在触摸到腰部的那一刻,她挪动身体,紧紧抱住他。
或许是有了楼淮那句话,接下来几天应缇心情格外的好,以至于在聚合资本见到黄昊时,她还能对这个人点头微笑示好。
那天黄吴是为了一个投资项目来聚合资本找徐骋,顺便也来看下在这边学习的女朋友苏晚禾。
当他时和徐骋从电梯走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要往会议室走去,正好和应缇撞上。
应缇笑笑的,先是和徐骋打了招呼,目光移到他身上时,虽然是有迟疑,但也没迟疑太久,也对他笑了笑。
那笑意还挺真诚的。
等人走远了之后,黄昊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同徐骋说:“她没事吧?那么对我笑。”
徐骋说:“那你是想着她对你黑脸?"
略过这茬,两人回会议室开会。
会开了一个小时,结束后,黄吴通过会议室的玻璃又不免看到了应缇,她正在外面随一个投资经理工作,基本是那投资经理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无比认真。这点不得不说,倒是比他女朋友苏晚禾好多了。
学习了快一个月,苏晚禾没少和他抱怨,说这聚合资本也太资本家了,明明她们这群人就是来学习的,又不是真来上班的,怎么就比社畜还社畜了。
毕竟是刚交的女朋友,还处于热恋期,黄吴就给徐骋打电话了,徐骋也干脆,给了一句不想学可以走人。
黄吴还靠徐骋投项目做出点成绩给家里人看看呢,自然不能得罪徐骋,于是对女朋友的抱怨也就听听罢了,偶尔急了他就呛回去,苏晚禾也是会看眼色的,知道他不会插手,就再也没提过。
眼下他看着努力工作的应缇,转头问徐骋:“这应这么拼,楼淮有找过你吗?”
徐聘撂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答。
知道他不是那种八卦的人,黄昊也没指望能从他口中知道答案,继续说:“我看楼爷爷都在和温家那边谈明年酒席要办几桌,请哪些人了,怎么楼淮就没点动静呢,这应缇也不和他闹,不会真的是想大小家养着吧?”
说着他自个先笑了:“要真是这样,楼淮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他多正经一个人,到头来还不是走他爷爷和爸爸的老路,凡夫俗子一个。”
徐骋静静听着,过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了,说:“讲完了?”
黄昊说:“怎么,又要赶我啊?你这人也真是的,难怪一直没女朋友,就你这性子,谁受得了你,得了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找我女朋友。”
黄昊打开门离开会议室。
他开门的动静很大,外边办公室的人不少往这边看,其间不乏应,或许是门推开的幅度过于大,徐骋的目光不免与朝这边望过来的应对上。
四目相对,应缇只是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又低头忙碌手边的资料去了。
没一会,门缓缓合上,偌大的会议室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徐骋看了会资料,桌上的手机震了下,他点开,是一则工作来电,他接下,说了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他正要摁熄手机屏幕,目光忽的停在通话记录上。
一个小时前,楼淮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他和楼淮虽然认识,但除了工作上的联系,私底下倒是少有接触,关系算不上很亲密。
难得楼淮给他打电话,起初他以为是要谈工作上的事,等楼淮开口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楼淮之所以打来这通电话,和应缇有关。
想让他放缓这边的学习进度。
至于学不完的内容,楼淮也干脆,说是到时他会安排人到剧组跟随指导。
至于届时产生的一系列费用,将由他全部支出。
这通电话结束不久,高帆那边就来电了,意思和楼淮讲的不外乎相同,同时还说,楼淮会投资这部剧。
末了不忘八卦:“楼淮这是来真的了?连应是拍个戏都要插手这么多。真想把人娶回家?老爷子允许吗?”
徐骋不知道,也没答案。
只是这些年关于楼淮和应缇的所有传闻,都在这一刻有了明晰的认知。
楼淮不见得认真,但一时半会是不会放开这个人的。
徐骋看着这串通话记录,不免又想起那天他去电影学院找许老师写字,遇到了应缇。
一个如夏天般的女人,想必不止一次吹乱楼淮的世界,不怪楼淮不想放开这个人。
......
徐聘及时打住,没在想。
繁忙的时候,时间总是飞逝而过。
转眼学习的日子进入尾声,剧组开机在即。
拍摄地点分为北城、上海,还有南城,顺序也是从北城、上海到南城,应是看到这通告安排时,觉得有种南下的感觉。
她的戏份安排得很紧,一时也回不了家,应提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哥哥应游,听到她的声音,嘲讽道:“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还有家人呢。”
应缇没搭理他,而是问:“妈妈呢?”
“出门了,等会就回来。
闻言应缇就要挂电话,哥哥说:“先等等,我没钱了,给我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