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还是被当面拆穿的那种。
应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应慈坐在副驾驶,看着呆坐不安的姐姐,说:“姐姐,他又不是没骗过你,你干嘛这么紧张?”
应缇收回思绪,看向妹妹,笑着说:“他怎么欺骗我了?”
“吊着你这么多年,却不给你一个明确的结果,这不是骗你是什么?”
应缇脸上的笑意一滞。
应慈还在说:“你这么好,他凭什么就这么吊着你,不能因为你喜欢他,他就这么欺负人吧,凭什么?有钱就了不起吗?”
说着,应慈小声补了一句:“有钱是挺了不起的,可是就能这么玩弄人吗?”
前一段话,应缇还在伤神,原来任谁都能看出她对他的喜欢,就是不知道那人看出来了没,对她的感情又是作何感想。
后面这段话倒是惹得应是有些啼笑皆非了。她想赵亮还是说错了,她这个妹妹有时对她的抵触并非就是书读多了清高,她只是作为一个妹妹,不舍得姐姐的一番真心就这么被辜负罢了。
她说:“小慈,如果可以,未来不要像姐姐这样去喜欢一个人,太伤身了。”
应慈不理解:“那姐姐你就不能迷途知返吗?”
好一个迷途知返。
应缇说:“我太早遇到他了,又是那样的一个处境,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很难回头了。”
应慈不能感同身受这样的感情。
现代社会什么都发展得快,科技、信息,就连感情也不例外。
她不懂为何在什么都是快餐化的现在,姐姐还能将一颗心全部放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有未来的男人身上。要是她,她坚决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男人多的是,为什么非要吊在一棵树上不放手。
楼淮来到医院附近时,姐妹俩坐在车上,异常沉默。
应慈照旧不怎么待见他,连正眼都未曾瞧过他一眼。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应,至于应缇的家里人,谁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径直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应提就坐在车里,转过脸看向他。
她眉眼飞扬的,见到他似乎极为开心。
楼淮认真地打量了她许久,见她除了右手手臂除了药水,有些红红的印记,便再也没有其他伤口,便附身上前,就要抱她。
他骤然靠近,应缇忽然胸口没来由地一跳,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这个人每一次靠近她,随着熟悉的气味蔓延她全身,她感到心安的同时,心脏也会一寸寸地跳跃着。
那是心动的感觉。
而这样的感觉持续了近五年的光景了。
她不知道,这份心动未来还能维持多久。
如果上苍能听到她此刻的祈祷的话,她希望是永恒。
楼淮拦腰抱起她,因为妹妹就在旁边,应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说:“小慈还在呢。”
楼淮顿时就嗤了声:“要不是给她买酒庆祝你能受伤?”
这话应慈没得反驳,咬唇不作声。
应缇倒是用手掐了下楼淮的背,说:“我的妹妹我心甘情愿。
楼淮不紧不慢回道:“骗我你在家里也是心甘情愿。”
到底考虑应慈就在旁边,应也不好多说,只是掐了下他的腰,说:“回家,我和小慈还没吃饭。”
楼淮抱起她就走。
应缇忙不迭提醒他:“小慈还在车上。”
楼淮脚步未停,说:“让余明送她,你坐我的车回去。”
十五分钟,三人回到金融街附近的家里。
应慈实在不想跟着过来,奈何姐姐坚持,加之姐姐今天受伤也是因为她,她只能过来一趟。
应缇的伤并无大碍,经过消毒清洗,又除了药水,过个两三天差不多伤口结痂了,但淮却很是认真对待。
这让应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两人刚在一起的第一年,有一回,她外出拍戏受伤,为了不影响进度,她愣是忍着大腿上的划伤,不吭一声,后来还是忍不住晕死过去,剧组的人员才发现她受伤了,而且血流了不少,裤子都被沾染了鲜血。
但因为拍的是冬天的戏,穿的衣服多,没那么容易渗透,也就没人发现。
楼淮知道后,连夜从纽约赶回来。
那时他到纽约出差,为的是处理一个AI科技公司的收购案。
他连夜赶到医院,开口就是骂她是不是傻,至今四年多过去了,谁说的话她依然记得清晰。
他说:“应缇你是不是傻?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会来爱你?”
当时她也是被吼懵了,很是笃定地说:“你,你会爱我。”
楼淮愣了数秒,然后就气笑了。
那会他没反驳她的回答。
这些年也并未反驳,所以到现在应是一直都觉得。
他爱她,这件事从来都是毋庸置疑。
楼
淮回来得匆忙,纯属是心血来潮。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心血来潮来得正正好,不然他猜都不用猜,应是会把这事掀过去,让他永无知道的可能。
这事虽然很小,但关于应的每一件事他都要知道。
这种习惯已经入骨,连他自己都无法抑制。
至于这种习惯背后意味着什么,他暂时不想深究。
回来前,楼淮就叫了餐,到家没多久,酒店那边就送餐过来。
都是应缇爱吃的菜。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吃着菜,以往应还会找话题和他说几句,比如问他工作如何,在外出差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奇闻逸事。
她想了解他在外面的一些情况,也只能这么七七八八地聊着了。
今晚因为应慈也在,她倒没怎么说话,有的也只是给妹妹和楼淮夹菜。
晚餐吃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应慈也不好再待下去,说要回学校,晚上应是不敢让她一个人回去,说要送她,被拦下了,楼淮也很干脆,叫了个司机过来送。
楼家的司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不少从部队转业的,应提也就放心了,让应慈到了学校,务必来个电话。
等人走了,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楼淮这才有心思看她的伤口。
小腿前面长长的一个划痕,上面被重重划了下,伤口有点深,越往下面就浅了许多。
应缇见他一直盯着,说:“看着也就那样,医生说没两天伤口就结痂长好没事了。”
楼梯看着,抬头问:“给你妹妹买酒做什么?”
应缇不想告诉他实话,便说:“无聊喝点酒。”
楼淮问:“就这么简单?”
应缇勾住他的脖子,说:“不然你以为多复杂?”
妹妹实习一事,她仍旧没想同他讲。
楼淮也就没多问,说:“下次想要什么让阿姨去买。”
应是便笑:“我总不能都不出门吧。”
怕在这话题上纠缠太多,她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楼淮声音淡淡的:“要是没提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
应缇不说话,但确实是如此。
楼淮说:“你几天没发消息了,我回来看看你。”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应当即抬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楼淮伸手托住她的脸庞,同时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说:“应缇,我想你了。”
应缇当下就觉得,这人竟然有想她的一天,还主动跑回来。
可当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摸到别的地方时,应是轻轻颤了下。
原来,他说的想念就是这种。
她就知道,就像过去多少次她在外地拍戏,他过来找她,想念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想念她的身体罢了。
这个夜晚,因为她腿上有伤,倒是弄得很轻也很温柔,温柔得都有点不像他平时会做出来的事了。
应缇本该因为他难得的温柔而开心高兴的。
但事实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都说动物交/媾之后,都会被一种极致的悲伤感所重重包围。
应缇觉得,她胸口积郁着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浓郁悲伤。
胜过以往的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