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应缇迷迷糊糊醒来。
恍惚中好似有人在碰她,弄得她黏糊糊的,她生理意识想躲开,毕竟睡得正好被吵到了也很影响睡眠质量的。
可她躲,那人就好像故意似的,紧追过来。
颇有种她逃他追的意思。
实在被闹得不行了,应提睁开眼。
只见她的人是楼淮。
见她醒了,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角,说:“我先回去处理公务,下周回来。”
应缇瞬间清醒,说:“这么赶?”
他已经走下床,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待会有个重要的会议。”
应缇在床上坐着,听到这话,她掀开被子下床。
楼淮这会在戴手表了。
她就拿过一旁的领带,帮他系。
楼淮也配合,身体懒懒地靠在柜子旁,低头由她操作。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而她不过一米七,要没有他低头配合,还真的是很难操作。
系好领带,应缇又帮他拾掇了下西装,随后她看着他胸前的西装扣子,说:“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低头,寻着她的呼吸,说:“下次回来陪你吃个够。
她才不信他的话。
但是有希望总比什么都没有得期盼来得好。
应缇送他到门口,原本她要送他到楼下,他说:“你回去补补觉,晚点孙姨过来给你做菜。”
他走到门口,像是不放心,回头,视线下移,盯着她的小腿看了有一会,这才视线上移,看着她,说:“这几天别碰水,安排了医生上门查看,有什么问题找医生。
应缇说好,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伸手抱住他,说“你也是,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好好睡觉,我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楼淮想到了什么,一边摸住她的肩膀摩挲着,一边问:“你确定我回来时,你会在家?”
怎么还是记仇上次她食言的事情。
她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说:“会的会的,就那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楼淮嗯了声,淡淡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应缇抵了一会,抬头,抿唇笑了笑,而后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下,说:“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楼淮笑着,似无奈般,抬手,用指腹摩挲了会她的唇角,半晌,手往后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往怀里一摁,与此同时,他低下头。
两人在门口好一阵缠绵。
许是离别在即,都有不舍,都用尽了力气去夺取对方的呼吸。
最后分开他们的,是一通电话。
楼淮的工作机响了。
应缇一边平缓呼吸,一边帮他抚平胸前衣服上的微小褶皱,说:“路上小心,我会一直想你的。”
楼淮走了。
回来匆匆,离开时亦是匆匆。
等人走了,应缇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待到旁边其他住户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这才合门回到屋里。
人醒了,再想睡觉补眠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应缇就是如此。
她在床上翻了好一会,也没有睡意,索性又爬起来去书房看书。
私底下,应缇一直在想着转型,不是从演员身上的转型,而是从幕前转到幕后。只是这事她谁也没说过,就连和她关系最近的赵亮和周苒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楼淮了。
她买了很多有关导演方面的书籍,也去学校的导演课蹭过不少课,同时闲下来的时候,也拉过不少著名的片子。
但演员转型尚且不容易,何谈是这种幕前到幕后的转变。
只是她觉得,如果真的想和楼淮有个长久的未来,保持演员这个身份是绝对不行的。
据她所知,楼家从未有过让子女和从事娱乐圈幕前工作的人在一起的例子。
就连楼家那些男人们在外有什么风流韵事,涉及的人员从来不包括娱乐圈幕前的人员。
至于幕后,说实话能达到和楼家交涉的地步,已经算是资本本身了。
在事情还未真正定调前,应是还是想赌一把的。
她确实不想和楼淮就只有这么几年的青春时光。
她好不容易才留在他身边,还未真正的尽兴,还未真正和这人领略过世间最美妙的风景,她不甘心就和他只有这么几年。
左右是睡不着了,应提干脆提起精神看书。
那天后来孙姨果然过来给她做菜,之后的几天,孙姨一直陪她住在这边。
而这期间,应缇也没闲着,她偶尔也会去电影学院蹭课。
当年为了让她拍好戏,谁也专门请了形体课和台词课的老师教她,都是电影学院德高望重的老师,可能是淮的缘故,都对她挺好的,也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好在应缇是个愿意学习的,也能吃苦的,给几位老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应是偶尔得空了也会去看他们。
这次来学校旁听,下午上完课,想到接下来也没什么安排,应提就背着包包去见之前的台词课老师。
那老师姓许,单一个矜字。
是个很温柔和善的老师。
应缇和她来往较多,混得熟了,每回她来看老师,都像是个没轻没重的,这次亦然。
许老师有个单独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她所在的这栋办公楼并不高,但周围被绿植环绕着,一到了夏天,不论是外边的走廊,还是办公室里的窗户外,都是一副夏天的味道。
应是很喜欢夏天。
虽然炎热,但也着实让人觉得欢喜。
夏天总是和丰富的色彩、汽水、蝉鸣等东西挂钩。
每次穿梭在那条走廊上,应提总会没了平时的安静正经,这种时候,她就会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在充满绿意盎然的走廊里,然后推开许老师的办公室,给她一个惊喜。
今天同样是。
她跟以往的每一次,抱着一束花,笑着推开门,很是喜悦地说:“许老师,我又来看你了。”
许矜的周二下午都没课,也没什么安排,她至今未嫁,亦没有生养小孩,周二的下午她通常会留在办公室写字。
她的毛笔是得过书法大拿的真传的,如今她的字也是卖的价格颇高,平时不少人来她这里求字。
应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下午,许矜的办公室会有她以外的人拜访。
最凑巧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骋。
徐骋是来替父亲和许老师求一副字送人的,正好许老师有个电话,在外边的露台接听,他就坐在客厅等。
等得正无聊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道清脆如夏日风铃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紧接着,一个穿着淡绿色裙子、扎着两根垂在胸前辫子的女人,抱着一束花推门进来。
应是今天的打扮有点偏少女。
她的头发微卷了,扎的辫子很随意,有种随性的美,加之她带着一副眼镜,以及她无忧无虑的一个神态,真的像个学生。
也像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精灵。
看到她的时候,徐骋莫名的眼前一亮,有种像午后微风随着推开的门,吹进他无聊而又皱巴巴的世界。
他看着她,并无言语。
而应缇也真的震惊到了。
她抱着花,脸突然涨红。
如果眼前的人是个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那么她刚才这番行为就无所谓了,可偏偏是个还算认识的人。
应缇朝他点点头,又探头去看书房。
徐骋适时提醒:“许老师在露台接电话,暂时还没结束。”
应缇说:“好。”
徐骋见她站着,就说:“过来坐着等?”
应缇本想放下花走的,因为他这句话倒是不得不留下,她抱着花,在沙发坐下。
徐骋盯着她看了会,说:“那天后来有去看医生吗?”
她今天穿的长裙,并不能看到腿,随即徐骋又想,他看她腿做什么。
应缇说:“那天谢谢你,后来有去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徐骋点点头。
一时间两人无话。
许老师那边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应缇想着,和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同处一处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想找个理由先走算了,待会再过来拜访老师也可以,念头刚起,那边徐骋就说:“那天你妹妹是来我公司面试?”
他问得有几分犹豫,但应是因为听到妹妹二字,果然态度严肃正经了许多,说:“是的。”
就此也没多说。
徐骋便说:“我后来看过你妹妹的面试,不论是笔试还是复试,都很不错。”
聚合资本的面试都是一起进行的。
应缇笑着说:“多谢徐总夸奖。”
徐骋的夸赞并无虚假客气的成分在里边,她的妹妹确实够优秀,只是那个下午遇到的考官有点问题。他说:“你妹妹找到实习了吗?”
应缇说:“她还在面试。”
应慈的性格也是有点倔,从来只追求最好的,尽管她手中目前接到的offer有几个不错的,但最都不是她最心属的,所以这段时间她还在陆陆续续面试。
应充分尊重她。
对于这个妹妹,她向来放心。
徐骋说:“我让人事那边重新给她安排了新的面试,这会应该已经通知她了。”
正说着,应缇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应慈发来的,说聚合那边重新给她发面试通知了,末尾是妹妹的吐槽??
姐姐,他们公司是不是有病?
应缇看着这条短信,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
半晌,她收起手机,说:“谢谢徐总。”
徐骋正要回答,那边许老师终于接完电话了,出来时见到多了个应缇,笑着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老师最喜欢百合花,应缇递给她,说:“正好过来听课,顺便来看看您。”
许老师说:“哦,才是顺便哦。”
要不是这会有徐骋这个旁人在,应提就该笑着和许老师贴贴了,她笑着说:“是真的特地来看您的。”
许矜也不开她玩笑了,说:“你先坐一会,我先给阿骋写幅字。”
也没给两人介绍的意思。
许老师再次进书房,徐骋跟在后边,进去大概有五分钟,两人出来,同时徐骋手上多了一副字。
许矜说:“回去让你父亲看看,有什么问题咱电话联系。”
徐骋却不急着走人,说:“听说您这边进了一批新茶,我有幸尝上一口吗?”
许矜便说:“你不是不喜欢喝茶吗?”
徐骋不经意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应缇,说:“今天突然想了。”
“我这有人不方便,你下次再来。”
徐骋倒是说:“应小姐吗?我和她也算认识。”
倏的被点到名字,应当即挺直脊背转过身。
许矜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会,说:“那就一起坐下喝个茶吧。”
喝茶时,听闻了两人认识的过程,许矜说:“楼淮这孩子也真是的,拐了弯让你去度假,也真是费了心思了。”
应缇说:“他恰好在那里有客户要见。”
许矜说:“未必见得,他挑什么地方见客户不好,挑个郊外的度假村?”
应缇思索着,也就没看到徐骋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