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yfrr.cn
字:
关灯 护眼
一帆文学网 > 和离后的第五年 > 29、一石二鸟

29、一石二鸟

“这是......”

发号施令的人却不回答,半眯着肉??的细眼,阴沉沉地盯着容津岸苍白的面容。

他当然,绝不可能承认,尤其是向这个卑贱的臣子承认,事情过去了整整八年,他依然对叶采薇怀恨在心。

恨得咬牙切齿。

美倒是美得惊心动魄,但浑身长刺,贱也是贱得寡廉鲜耻,一个区区太傅之女,当年,竟然让他在京城丢尽了脸面。如今,风水轮流转,叶采薇终于落在了他的手里,不让她吃尽苦头,怎么能消解他心中的愤恨呢?

春媚散千金难求,药性最烈,指缝一点点的剂量,便足以让叶采薇丑态毕露。

从前拧着一张俏生生的娇脸对他冷嘲热讽的女人,只能跪着爬到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腿,苦苦忏悔当年犯下的种种错误,求他要她,求他把她送上快、活的顶峰。

到时候,他定要好好将她淫.虐一番,满足够了,再折磨她致死。

而那开启一切的春媚散,由她从前的夫君,如今他的一条狗容津岸来亲手下给她,最合适不过。

反正,自他救下容津岸起,他从头至尾也没有完全信任过此人。

一个伪君子而已,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沽名钓誉两面三刀,被他用来对付三皇子那个废物,用完了,再把送他上路便是。

而这一次,既能报复叶采薇,也能借机让容津岸再交一份投名状来,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容津岸的面色平静无波,眉宇间仍旧凝着憔悴:

“几年过去,叶采薇早已年老色衰,朱颜辞镜,脾气还越来越大。”

他慢慢将手伸向了那个朱红色的小药瓶,“殿下您乃未来天子,是万金之躯,又何必让小小的叶采薇脏了您?”

“探花郎,你是聪明人,”六皇子阴沉的脸色,这下彻底冷了下来,如同猪油被推进寒冬腊月,

“响鼓不用重锤的道理,不需要本王现在来教你吧?”

厢房内,叶采薇仍在胡思乱想。

她反复品咂着和容津岸的全部对话,包括那晚在秦淮河畔关于三皇子的,还有方才,关于这场秋闱舞弊案的。

她实在是不确定,容津岸这个人究竟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也无法准确分辨明晰,他到底有几副面孔。

从前朝夕相处,五年后陌生不已。

还有身陷囹圄的佟归鹤和见雁,被她牵连的问鹂,她要怎么做,才能破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有人进来。

容津岸的身上仍旧是那间蓝紫色的二品官袍,胸前补子上的飞天仙鹤却像失了魂,他嘴唇发乌,蓝紫色衬出他面色更加苍白,头上的乌纱,甚至些微歪斜。

应当是他误食了花生所致,但看起来,比几天之前那次迅速恢复了生龙活虎时要憔悴了许多。

他的眉眼清淡,眸底有少许倦意,手上是亲自提来的一壶热茶,在她半是疑惑半是愤恨的目光里,他翻开她身边几案上的茶盏,将茶水倒入,叮咚作响:

“适才,我去大牢里见了佟归鹤。”

叶采薇的杏眸蓦地燃起了浓烈的光亮:“他如何了?”

容津岸长指一提,迎着她期待的眉眼,凝住两息,忽而轻蔑一哂:

“果然,他跟你一样,死鸭子嘴硬。”

说罢他放下茶壶,苍白的大手端起茶盏,端到了叶采薇的面前:

“已经严刑拷打过了,终归鹤依然拒不承认夹带作弊一事,不知道究竟还在等什么。”

这话成功让本就敏感多疑的叶采薇怒不可遏,她一把将容津岸递来的茶盏掀翻:

“你们......你们竟然屈打成招!”

茶盏当即碎得四分五裂,茶水也溅得满地都是,溅湿了两人的鞋面。

“佟归鹤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文弱书生,哪里经得起严刑拷打?一旦经受不住,服了软,在那些满纸诬陷的供状上签字画押,就再也无法翻案,等待他的,只有人头落地!”

叶采薇恨得牙痒痒,低头盯着容津岸被茶水溅湿的鞋面,越看越觉得丑陋不堪,一脚狠狠踩上去。

但同时,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沿着容津岸略显凌乱的官袍抬首,仰视,死死锁住他的脸。

“你......你不是被万建义玩忽职守牵连,和按察使大人一样,要停职接受审查吗?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地去大牢里见终归鹤,还,还大摇大摆地给我带茶水来?”

她理直气壮地质问着,秀气的黛眉却皱成了一团,像只发狠的狸猫,张牙舞爪。

容津岸站得笔直,被她狠踩住了脚背,脸色却半点未见,唇角和眼尾,竟然还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叶娘子,你说呢?"

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是厚颜无耻的作弄。

铁一般的事实和他的态度,都直指真相?

“你、你......”

话已经到了唇边,叶采薇却嗫嚅起来,她觉得羞耻极了:

"............"

她终于说出了口:

“容津岸,你竟然投靠了六皇子?那个恶臭龌龊的老淫.棍?!”

就在此时,与这里一墙之隔的厢房之中,六皇子监听到了叶采薇直白又难听的辱骂“恶臭龌龊的老淫棍”时,柴先生也刚好为他把完了脉。

厢房内的熏香又添了几味,几种异香混杂,与隔壁的声响交错在一起,让人心烦气躁。

“殿下,”柴先生察言观色良久,小心发问:

“您除了疲乏、食欲不振和浑身不适之外,身上......身上可还有其他异常?”

六皇子从头到尾都铁青着脸,扬手让手下将那监听的口子堵住,阻止争吵传来。

六皇子手下的这些人,几乎都是今年才收的新手。

那些仅余的前辈无数次告诫他们,这位皇子喜怒无常、实在难伺候,若是不小心惹怒了他,必会很快死于非命。是以,他们在手脚飞快地执行了命令之后,迅速退了下去。

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六皇子又默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烦气躁,难以压抑。

柴先生皱着眉头,微微抬眸觑了一眼这难伺候的情状,又立刻收回视线。

房内静得只剩下六皇子的锦衣华服衣料摩擦的声音,熏香越来越浓,他反复眨着肥厚的眼皮,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将拳头捏紧又放松:

“对于柴神医,实不相?,本王确有其他难言之隐。”

柴先生沉肃着脸,认真地听。

“身上,嗯,身上......长了不少红色的小包块,都在,都在......那附近。”六皇子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话语犹犹豫豫。

说完,他把手伸向了自己腰上的玉带,想要将其除去,又最终停了下来。

“还有,那里还有一股恶臭,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本王怕被人闻出来,房内都点了味道极重的熏香,身上也配了更加浓重的香囊。”

六皇子说得极慢,满脸的肥肉也跟着缓缓颤动。

柴先生将唇抿成了一条线,沉默不语。

“嗯,还有、还有就是......”六皇子的脸发红,他反复咽下了几口唾沫,才终于继续说下去:

“最近房.事实在不济,怎么都不行,而且本王总是觉得、觉得......好像小了一些,也怪了一些。”

话已至此,六皇子把最难以启齿的都说完了,狠狠抽了口气,觉得再这样藏着掖着也于事无补,索性三下五除二,解了玉带,除了纨绔,

“柴神医,请你帮本王看看!你可是华佗在世,你一定要帮到本王!”

柴先生见状,其实心头已经大致有了结论,但仍旧紧锁眉头,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直直跪在地上,叩首嚎啕:

“殿下!请恕草民无能,殿下所患的乃是花柳之病,且病况之深、即将入肺腑,眼下唯一能救殿下性命的方法,只有剜肉疗伤这一个!”

“剜、剜、剜,剜肉疗伤?”六皇子肥厚的嘴唇止不住颤抖,仅仅一息之间,他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贴在他油腻腻的肉.身上,粘黏潮湿。

他从十岁起就开始纵情声色,根本不敢深想,“剜肉疗伤”这四个字的准确含义。

那哪里是肉,那分明,分明就是......

“殿下,成年男子阉割,确有性命之虞,然而,殿下的病情太深太重,若想保住性命,唯有此法!”

柴先生伏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哭腔阵阵:

“草民愚鲁,医术不精,殿下若是不信任草民,可另请高明。只是这个病,实在是半点也拖不得了!”

六皇子的震惊无以复加,手脚一软,直接从软凳上跌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门口却传来了手下的通报:

“启禀殿下!就在适才,叶娘子用头上的发簪将容大人捅成了重伤,容大人血流不止!属下斗胆,请柴神医赶紧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