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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入宫参宴的女眷不多,算下也就十位朝廷重臣及名门世家女眷。

宫宴中觥筹交错,不论世家女眷亦或是寒门女眷,于当下好似冰峰消融,言笑晏晏,言辞间也不似平日那般犀利。

傅羡好得了准许,坐在了裴矜身边。

她望着高台上嘴角噙着笑意的皇后,明晃晃的烛火恰似云霭般笼罩而下,遥遥相望隔着薄雾,看不清她淡薄笑意下隐藏的情绪。

见状,傅羡好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盈盈垂下看向与之隔着空旷场地的徐家,端看着徐家夫人的神色,看不出有何不妥的地方,而徐相宜脸上的情绪也没有半分的变化,恰如今早一般。

高座上的皇后微微起身,下头言笑晏晏的众人倏然敛下了话语,纷纷端起酒盏,对着高台微微躬身。

傅羡好亦然。

“新岁已至, 本宫敬众位新岁安康,事事顺遂。”皇后不疾不徐地说着,眸光扫过高台下的众人,落在了微举酒盏的傅羡好身上,须臾间错开视线,道:“今日虽是宫宴,但众位别过于拘束。”

话音落下,傅羡好随着众人一同微抬手腕,说完祝词便抬起下颌,饮尽杯中酒。

伺候在后的宫女适时地将酒盏满上。

清澈温酒荡起波澜,明亮的烛影落在水面中央,映着女子黝黑瞳孔中的少许沉沉。

傅好余光似有似无地掠向斜对面的倩影,端见徐相宜娇艳明媚的笑颜,看不出有丝缕的不愉,倒是高位之上的身影有意无意的目光叫她有些失神。

她提起的思绪不由得沉沉往下掉了几分,状似无意地回眸扫了眼伺候在后的宫人,观祺已经悄然退场,留在她们身后的也是她稍稍眼熟的宫人,曾给自己传过话。

傅羡好松了口气。

“阿姐?”

困惑不解的嗓音徐徐而来。

傅羡好转身,对上傅枕梦清亮的杏眸。

傅枕梦回身扫了眼身后,没有看到有何不妥之处,狐疑地问:“阿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傅羡好微微一笑,手腕压下几许,不疾不徐地给舀着羊肉羹,眸光睨见那道刨根问底的神情,随意寻了个借口:“小丫头不知道哪儿去了,找找。’

傅枕梦闻言,四下扫了眼,确实没有看见今日跟在身后的宫人,上扬的柳眉皱起,道:“阿姐未免对伺候的人过于温柔了,这样免不得被人欺负。”

小女儿这么一说,就叫装矜想起了四载前的事情,赞许地颔首,道:“你若是太谨小慎微,底下的人也会渐渐不把你放在眼里。”

“阿姐莫要让四载前的事情再发生了。”傅枕梦瘪嘴,话语中不由得带上了点埋怨,“家中长辈那时候日日都吃不下饭,寻遍了人才将此事闹起,阿姐却轻飘飘一句话,就叫这件事给过去了。”

傅羡好闻言,舀着汤羹的手不经意地停了下,闪瞬即逝的怔愣谁也没有看清。

她微抬眼帘,视线扫过颇为不满的傅枕梦,最后看向神情中满是忧虑的娘亲,心弦像是被人轻轻地拨弄了下,忽而一提又忽而停下,半点儿也落不到实处。

静默少顷,傅羡好端起汤羹递到裴矜跟前,道:“是我没有考虑清楚,浪费了家中长辈的心。”

裴矜神色微?,侧眸看了眼傅梦,示意她别再说话。

被警告了下的傅枕梦瘪瘪嘴,侧开头。

裴矜无奈地看着小女儿的背影,也不管她心中有何怨言,转头接过递来的汤羹,见她神色与适才无异,随意放在了桌案上,道:“这与你没有关系。”

“最开始的时候娘亲也不理解你为何这么做。”裴矜拍了拍傅羡好泛着凉意的手,“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你在宫中着实需要小心不能落了别人的口舌,且当时的舆论也被引着往宫中那位身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傅家当时只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稍稍大,以此为由将傅羡好接回姑苏。

谁曾想不出三四日,朝中的言论渐渐往皇后身上落,明里暗里都是在道皇后管教下人无方,一个小小的宫殿都管不住,何能管住满宫上下的嫔妃与宫人们。

一时之间,朝堂纷争四起。

最开始装矜也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听到京中传来羡好轻轻放下的消息时,着实是被气到了,怒其不争,不明白明明于姑苏时她也不是这个性子,怎的现在成了这样。

可后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你做的没有错。”裴矜现在想想仍是觉得心惊,若当时羡好意气用事,免不得引起更大的风暴,皇后母家虽远离朝堂十多载,但其父毕竟是上任首辅,断不是吃素的。

傅羡好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下。

倒映眼下的睫毛宛若振翅的蝶影,美得不像话。

“不过你还是不能如此惯着其他人。”裴矜越看越觉得心疼,抬手挑开她耳鬓的碎发,话锋一转,低声道:“宫中大多数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你若是太软弱无能,只会让人不断地欺凌你,你不学她们的做派,也不要让她们如此对待你。”

她着意降低音量的言辞稍稍严厉了些,可傅羡好听着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颔了颔首:“女儿明白。”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将观祺是听她的话离去时,耳畔传来宦官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傅羡好旋即收敛心中的神思,垂眸站了起身。

裴矜也跟着站了起来,余光瞥见小女儿怔愣的模样,推了推她肩膀的同时循着她的目光掀眼看去,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眸。

男子头戴玉冠,清冷的月色穿过门扉倾洒在他的背影上,清秀的脸庞挂着淡淡的笑容,可身上依稀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当今太子,萧瑾承。

跟在他身后的,是其他的几位皇子,为首的是萧澈。

落座于高处的皇后领着众位嫔妃悄然下座,独留太后于高座之上。

为首的皇后福了福身。

皇帝随意挥了挥手,道:“朕过来看看而已。”

眼下宫中的宫宴不仅是这场,还有由礼部一手牵头筹备的朝臣宫宴,宴请满朝文武相聚,两处宫宴距离不过百来丈。

皇帝并未走上高座,好似就如同他所言般,只是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