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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狗东西

这根长发显然不属于月无垢。

他挽着高髻,束以玉冠,鬓尾如刀裁,发根如鳞列,一丝不苟,分毫不乱,掉一根都能看出个凹陷。

如果用李照夜的话说,这叫“盘一次二十年不拆的老头”。

况且,月无垢发质如硬墨,小白脸在他身上找到的这根长发却是细软深棕。

月无垢蹙眉:“某不知。

小白脸无声啧道:“你这就没意思了小白脸兄弟。”

这根头发嵌得很是地方,也很不是地方。它深嵌在下腹衣袍的纹缝间,有一小半还压在了束腰的玉扣带底下。

很容易让人脑补出一幅女子的脑袋在月无垢腹部蹭拱的画面。

这是干什么?

一名长老下意识望向床榻上的尸身。

受害者面容扭曲,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痛苦哀嚎的表情,下颌骨几乎脱臼。

“倒是不曾查验过。”长老提步上前,取出长针形状的透明法器,小心探入尸首张大的嘴巴,查验了唇、舌、齿、喉。

月无垢眉心微蹙, 看了月染尘一眼。

片刻,长针法器灵光一闪,长老悄然松了一口长气:“口内并无男子的气息。”

月染尘很轻佻地瞄了瞄白布盖住的尸身腿腹,问:“那儿''也没有?”

长老摇头:“与昨夜的尸身一样,看似被侵犯,实则尸身上并未找到男子的痕迹。身下一片狼藉,是刀捅的。”

听着都让人骨缝直冒寒气。

眼下, 那把刀仍然插在尸身心口。它是一把普通的杀鱼刀, 单刃,不长。刀柄沾满了血,黏着无数错乱的指印??都是受害者自己的。

月染尘笑道:“那我知道了!要我说嘛,这些女的就是痴恋我哥这尊无心大佛,爬床不成,恼羞成怒,自己把自己给捅了!”

一听这话,瘫在一旁的老汉顿时目眦欲裂,捏着拳头想要冲上来跟他拼命。

不曾想踩到女儿的血,粗布鞋一滑,吱一声脸朝下就往地上栽。

泠雪真君表情不动,长袖之中荡出一道灵力,扶稳老汉,径直将他送到月染尘面前。

老汉顺势抡起胳膊,“啪”一声扇了月染尘好大一记耳光,打得他踉跄倒退,撞翻了一张紫铜凳。

“哎??”逄月真君一时没来得及阻止,眼见打都打了,只得拉下脸训斥小儿子,“再敢胡乱说话,我也饶不了你!”

月染尘扶住身后案桌,偏头吐一口血沫,摸了摸嘴角,嬉皮笑脸盯向那老汉,目光如蛇:“好,好,我记住了。"

月无垢提步上前,扶住他。

垂眸,淡声问了句:“你方才在何处?”

月染尘瞪眼:“我跟顾梦姑娘在一块儿??怎么了?”

月无垢蹙了下眉:“无事。”

逄月真君都气笑了:“你还有心思管你兄弟?啊?你自己呢,你倒是说清楚,凶案发生的时候,你人在哪?"

月无垢仍是同一句话:“在窗下小憩。”

逄月真君鼻孔冒烟:“床上死人这么大动静,你说你在这儿,什么也没察觉?"

月无垢点头:“不曾察觉。”

老父亲气到捧心。

月无垢见父亲没话说了,便转过身,望向对着天光观察那根头发的小白脸,问:“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小白脸侧过半张生无可恋的脸:“李照夜。

听到这名字,泠雪真君眼角不禁一抽,很不赞同地盯了盯洛洛。

洛洛:“......哦呵呵呵。”

“李照夜。”月无垢问,“可曾看出些什么?”

小白脸震惊:“你一个凶手瞎打探什么情报?”

他迅速背转过身,遮住那根头发不给月无垢看。

月无垢:“......”

洛洛绕过床榻一侧,从榻头那一边靠近尸身,摘下她一根头发。

两个人默契凑到另一扇窗下。比对。

“毛光水滑,弹力好,油水足,护养到位。”这是月无垢身上的头发。

“干枯起鳞,养分不良。”这是受害者的头发。

二人对视。

“不是同一个人。”

洛洛接过他手中的长发,轻轻嗅了下:“有一点栀子花的味道。”

所以月无垢身上的长发来自一位养尊处优,身上带有桅子香气的女子。而非受害者。

这个女子是谁呢?

有没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洛洛叫过那对小宗门师兄弟:“你们小师妹身上有栀子花香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面色尴尬:“不知道啊,谁家好人能凑近了去闻师妹。”

另一个连忙摇手:“就是啊,正经人不能这么干!”

洛洛:“......”

她不想脸红,但耳朵尖却迅速变得滚烫。

李照夜以前就曾拎起她头发来闻,一副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样子,他还扬扬下巴使唤她:“你拿什么洗的头发,给我也整点。”

洛洛不解:“就是家里的皂角,你也有。

他又闻她:“味道不像。”

洛洛着急,带他去流光阁后面的小瀑布,把自己清洗头发的皂角拿给他看,“就是一样的。”

“试试再说。”他摆着手,很不讲究地顺走了她的皂角。

当时她还真挺着急,以为他误会她有好东西不告诉他。

如今懂了。

李照夜,他就是个狗东西。

他在神宫那张巨大的玉榻上暴露了??他凑过来嗅她,还说了句狗话!

“你身上什么味道。闻着就想X。"

洛洛的耳朵越来越烫,她怀疑发丛里在冒烟。

要死。

她用力在脑子里唱歌,唱得贼大声。

小白脸凑了上来。

他见鬼一样盯着她:“别唱了。

以前动不动在脑子里哭,治好没几天,动不动又唱歌。

她就不能正常点?

洛洛深吸一口气,假装没看见他,转身办正事:“月无垢,你昨夜抓起来的那两个人呢?”

那两个也是倒霉,只是在第一个凶案现场说了几句大实话就无妄遭灾。

洛洛本来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不曾想无垢一听这话竟然脸色微变,撇开视线,声线略紧:“已经送走了。”

这么不自然,谁都知道有问题。

“你把人杀了?”洛洛逼问。

“没有。”月无垢额角绽起青筋,在掌宽的月布下突突跳动。

洛洛疾步走到泠雪真君身旁,大声告状:“宗主师伯,昨夜凶案发生后,有人当众质问月无垢,被他抓走,生死不知!”

泠雪真君把眼一瞪,逄月真君脸都青了,跌脚道:“好大儿!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久了撒手掌门就是这点不好,儿子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的事,通通两眼一抹黑。

月无垢沉声道:“父亲,人,确实已经送离建木。”

“往哪送的?”

月无垢薄唇微抿,不想答。

“说啊!不说是吧,”逄月真君挽起袖子,“去,把少掌门手下那两个最得力的带过来,严刑拷……………”

月无垢打断:“东南,不出百里。''

化神大修士全力施为,不多时就追上了那一行人。

落地时,洛洛略微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