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安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他近乎哽咽道:“你怎么能去求他呢?”
顾淮声那是愿意帮她,而不是他。
他救他,一定是从姜净春那里要了些什么东西去的。
他哽咽得不像话,眼中都要流出了泪,“姜净春,你回答我啊,你还会嫁给我吗。”
不说是姜净春,就连陈穆清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太倒霉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只差那么临门一脚,可是现在呢,一切都乱得不像样了。
姜净春还没见过宋玄安哭过,她看得眼睛都要发酸,她说,“算了吧……………宋玄安,要不还是算了吧………………”
宋玄安听到这话都要哭出来了,“算什么呀,怎么能算了呢?”
姜净春也回答不了他的话,她也实在再看不下去他这幅样子,把顾淮朗从榻上拉起来打算离开。
宋玄安如何愿意,他扯住她的手臂,他不依不饶道:“姜净春,你怎么能撒谎呢?”
姜净春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呀,事情到了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红了眼,对宋玄安道:“没事的宋玄安,你还会碰到其他人的,这世上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非谁不可的道理,我们不大有可能了,对不起啊。
她的话就像是镰刀一样,一层层拨开了他的血肉。
“放手吧,宋玄安。”
姜净春对他说。
可是即便她都这样说了,他还是执拗地不肯撒开她的手。他知道的,这次一松开,或许就彻底都结束了。
对不起………………对不起的又不是她,他要她的对不起又能做些什么啊。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姜净春。”
兄长背叛他,就连她也要抛弃他吗。
“你是怕我这次考不上吗?你等等我,你就等我……………
可不待他的话继续说出口,就被姜净春打断了,她说,“我要嫁给表兄了。”
姜净春这话一出,宋玄安所有的话就都被堵在了喉中。
她说要嫁给表兄了………………
他全身的力气似乎也都被这一句话抽干,手上也渐渐没了力气。
姜净春再看不下去,抽回手拉着顾淮朗离开。
她的身影也一点点消失不见。
直到姜净春走后,宋玄安也久久没有反应,视线死死地落在她离开的方向。
他的眼眶红得不像话,平日里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此刻看着却如此落魄。
陈穆清见他这幅样子不免也有些担忧了起来,从前他何时这般过。
她试探去问,“你没事吧,宋玄安。”
宋玄安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陈穆的话,最后步伐踉跄往外走去。
陈穆清叫他这样子看得害怕,好再虽有些摇摇晃晃,但终究是没摔了。
那两人走了,这事今日也算是说开了。
这事确实对宋玄安不大公平。
可对谁又公平了呢?要怪也只能去怪那个罪魁祸首,将这一切都弄乱了套。
陈穆清叹了口气,便也没再去想这事了。
说了这事后,姜净春就带着顾淮朗回了顾家。
路上,想到宋玄安方才那副情态,最后实在还是有些忍不住落出泪来。
顾淮朗现下也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坐在一旁看她在哭,也不敢说话,爬到了椅子上,跪在她的旁边,拿着帕子不断给她擦眼泪。
可越是擦,就哭得越是厉害。
“表姐,你哭些什么?”
他方才看到屋子里头的那个公子也红了眼,他有些不大明白他们两个是在哭些什么。
姜净春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就那样哭着,顾淮朗便也就没再继续开口。
快到了顾家的时候,姜净春就已经先擦干了眼泪,她回了昨日住着的院子里头,又让花云把顾淮朗送了回去。
顾淮声那边听人说姜净春回来之后神色不济,便起身去寻了顾淮朗。
他直接问他,“你可听到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顾淮朗仰头看他,“是和一个哥哥说的话吗?”
顾淮声坐到了他的边上,点了点头。
顾淮朗如实回答了他的话,他道:“表姐好像说了什么不能嫁给他的话,然后那公子就扯住了她的手不放开,然后表姐说对不起,她说她要嫁给表兄了,然后那公子他就松了手。”
顾淮朗就像背课文一样把他听到的东西说了出来,除了前面表姐嫌他烦,把他耳朵给捂上了没听见的话,后面两人说的话都被他学了过来。
顾淮声明白了顾淮朗的话,他听了这话也没什么情绪,甚至还摸了摸他的头,夸他道:“嗯,很厉害,都记得。”
顾淮朗被夸了后却也不见得什么喜色,他问顾淮声,“哥哥,表姐是不是不大愿意嫁给你,不然她为什么回来的路上要哭呢?”
哭了啊。
听
了顾淮朗的话,顾淮声才知道她哭了。
本还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倒是没想到,竟然为他落泪了。
顾淮朗见顾淮声不回答,又问了他一遍方才的问题。
顾淮声随意扯了个谎蒙他,“为什么哭......或许是想到成婚后不能再和朋友一起玩了,所以伤心吧。”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哥哥小气。”
她见他一次哭一次,那还了得。
两个差点都要成亲的人,她为他哭,还能是为什么呢。
她现在是在遗憾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吗。
问了话后顾淮声也没继续在顾淮朗这里留了,可回去后也没有马上去找姜净春。
这个时候她恐怕心情也不大好,他往她面前露脸,多半是要讨了她的骂。
可直到中午,也不见她出来用午膳,他让书良跑了趟腿去送饭,可这饭最后还是被原封不动地送出来了。
顾淮声亲自端了碗粥过去。
花云见顾淮声来了,本还在踟蹰要不要进去跟姜净春说一声,却直接被顾淮声抬手打断,他推开门进了屋。
只见得姜净春缩在贵妃榻上,他约莫能猜到她回来之后定又哭过了几回。
他走到了榻边,将粥搁置在了桌边。
姜净春昨个睡了几乎一整个日夜,现下自然是不困的,她躺在榻上哭过几回,现下仍旧还在伤怀,听到了有人从外头进来的动静,多少猜到了来人是顾淮声。
可她仍旧没有反应。
顾淮声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吃饭,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哭,这些原因他都知道,也实在没有再去问的必要。
他只是道:“一会回姜家见外祖母吧。”
姜净春没说话。
顾淮声掀袍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开始自说自话,“想来你也不大愿意去同舅母说这事,那我便去同外祖母说,纳采、问名到时候我看就不用了,便直接纳吉订盟……………”
过六礼就能成婚,他们两家相熟,顾淮声也不是什么死守规矩之人,前面的纳采、问名不用管也没甚事,只要纳吉订盟,再过大礼,请期之后便能迎亲。
既姜净春不乐意搭理李氏,那这些事情同老夫人相商就好,两家本就是亲族,现下这样也没什么要紧。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那样清清淡淡,可落在姜净春的耳中却是火上浇油。
她转过了身去,看着他冷声笑道:“呵,想得这般周到贴心,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是什么天大的好人。”
什么都想得那般好,那怎么就不想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呢?他这样子,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惺惺作态。
姜净春躺在榻上,望向他的眼睛带了些许红肿,看这样子是哭得狠了。她眉心微蹙,眼中也带了几分不耐烦。
可顾淮声触及到她的眼神却也没什么情绪。
无所谓,她今日才见了宋玄安,为了他而去和他置气也再正常不过。但没关系,他们之间的这段情谊终将会是过往,她今日为这件事情伤神,哭过一会也好,哭过后,总也不能再去将这事放在心上。
他道:“你说我不是好人,可这回帮他的是我。”
姜净春听到这不要脸的话眉头拧得更叫厉害,眼中的火气更叫难以掩饰。
光就会拿这事压她,除了会说这些,还会说些别的吗。
顾淮声伸手把一旁桌上的粥端过来,他舀了一句递到了她的唇边。
姜净春不张嘴,瞥开了头。
见她如此,顾淮声嘴角的笑终于淡了下去,他道:“你那日不是说想要让我后悔吗,折腾自己做些什么。你可知外祖母为何犯胃疾?她年轻的时候吃不上饭,胃便叫生生饿坏了,你现下总是折腾自己,老了怕也要犯这病。”
又来说教她。
姜净春抬眼看他,不咸不淡问道:“你这是想当我夫君还是想当我爹呢?宋玄安他可从来都不会说教我。
她最是知道怎么气他了。
顾淮声越不喜欢的事,她越要做。他有句话说得不错,她折腾自己做些什么呢,折腾他才是。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顾淮声嘴角那抹本就浅淡的笑意彻底散了干净。
她总是要在他面前提宋玄安做些什么呢?他不大想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太刺耳了。
顾淮声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问她,“真不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