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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全福海心知肚明,皇上不过随口一问,他哪有那个胆子去揣测皇上的心思。

去年时夏,各宫前去行宫避暑,今年因太后娘娘将要回宫,没再大动干戈。

御前的旨意传下,明裳含着“绥”字,不解皇上取名的深意,斟酌数月,总不能是随意而起。

她抱起仍旧不给她小脸的小团子,逗弄两下,又嘀咕道:“绥与穗有何不同。”

安儿见她只包着哥哥,小嘴一撇,哇的一声作势要哭,小团子还不会说话呢,倒是把撒娇卖乖学得好,当真随了她的性子。明袋这才知晓,那位见她瘪嘴时有多头疼,她不得已放下绥儿去抱安儿,轻拍了拍安儿的后背,小安儿见母妃抱了她,哭声

止住,破涕为笑,咯咯地望着母妃。

小绥儿躺在一旁,对妹妹的争宠视若无睹,只睁着乌溜溜地眼珠,望着面庞覆着晕黄日光,眉眼温柔无比的母妃。

又过半月,明裳身子得以养好,皇后尚在坤宁宫静养,她也不必前去问安。

待让乳母抱去了两个小团子,她迫不及待坐到妆镜前,唤来宫人上妆,久不出永和宫,她当真要憋闷坏了。

辛柳见娘娘着急,忍不住笑,“娘娘别急,左右这御花园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听辛柳揶揄自己,明裳美眸斜嗔一瞬,“你们不似我日日闷着,自然不知晓有多无趣。”

女子生产着实是要受罪,先是怀胎十月的辛苦,生产时痛得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没命,生产后还不能吹风,日日在殿内养身子,好生难受。她都忍不住心疼自己。

按道理说两月前明裳就能出永和宫,但太医诊过她脉象,委婉道多养两月,明裳不得已,就等到到今日。

她许久没出永和宫,在十匣妆奁中挑拣,择出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海棠步摇,对着妆镜,在发鬓角照了又照,簪入前髻中,红宝石光彩夺目,十分衬她颜色。

月香忍不住夸赞,“奴婢前几日学书,知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语,奴婢所见人中,唯有娘娘容色堪配这样的美词!”

这丫头小嘴是越来越甜了。

明裳对镜捏了捏脸蛋,没觉出有趣味,也不知那位为何颇喜欢捏她。

她描过妆容,换上一袭内务府新裁的襦裙,乘上仪仗,去了御花园。

月香为她打伞遮阳,明裳兴致勃勃地去摘园中的玫瑰花,做香引子。路上遇见两个低位的嫔妃,她们许久没见到生产过的宓妃娘娘,一时微怔,须臾反应过来,紧快屈下身子,问宓妃娘娘金安。

明裳见这二人面生,没多加在意,随口让她们起来。

那两人没立即离开,其中一人凑上前,似有意示好,“今儿日头大,这处的玫瑰受过烈日,难免失了水汽而干瘪。西苑荫蔽,娘娘需要制香,不如去西苑采摘。

明裳动作微顿,指尖将最后一朵花瓣放入篮中,直起身子,去看那说话的嫔妃。

“你也懂香?”

见宓妃娘娘与她说话,陆宝林受宠若惊,“嫔妾喜好翻看闲书,偶然得知,不比宓妃娘娘精益。”

陆宝林实在会说话,这番自谦恭迎,换作谁听了都会喜欢。

明裳点了点头,受下她这番好意,“本宫知道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陆宝林何尝听不出,她屈身,懂事地告退离开。

御花园西苑僻静,鲜少有人,明裳前去时,耳边听见湖中流水,林中鸟鸣之声。

西苑壁下,养着大片似血殷红的玫瑰,明裳提裙走了两步,又隐约听见好似有人说话。

她抬眼,先看到一袭玄色龙纹常服,男人面容冷峻,正与落后半步的朝臣议事。

明裳惊讶地睁睁眸子,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屈膝做礼。

听闻有女声,李怀修掀起眼,见是那女子,他眉宇微动,伸手扶起人,正欲问她,目光现在这人鬓间的步摇停留一瞬,又盯了眼这张薄粉敷面的脸蛋,沉了脸色,“身子好了?”

明裳低眉顺眼,自然也看不清男人神情,柔声答,“太医看过,臣妾已经可以出永和宫了。”

她在想,皇上身后跟着的人是谁,前朝又能有谁,可以随皇上在御花园走动。

男人颀长的身形遮挡住了前面的女子,李怀洲方才与皇兄言谈说话间,不经意先看到前面提裙而来的人,女子风髻雾鬓,肌肤如雪,有沉鱼落雁之玉貌,他倏然移开了目光,已猜到几分这女子的身份,能出现在皇宫中,且不着宫女衣着,自

然是皇兄后宫的哪位妃嫔。

听闻六宫中宓妃娘娘最得圣心,想必这位便是宓妃娘娘。

李怀洲他躬着身子,有眼色地上前,“臣弟已知皇上的意思,臣弟这就出宫去办。

他没抬头,得皇兄吩咐,转身提步,离开前,耳边听皇兄厉声训斥那女子,“日后没朕准允,不许到西苑……………”

李怀洲边走,忍不住留心一眼,他深知皇兄性子,皇兄身居帝位,即便是训诫他,也带着几分为君者的威仪,他从没听过,皇上用这种态度与旁人说过话。

那厢明裳仍旧无辜,她不觉自己何处做错了,就被男人不由分说训了一通,她红着眼,拉了拉男人的衣袖,“臣妾知错,皇上别说了......”

李怀修才不轻信这女子一味地与他卖可怜,他拍开那只小手,又见她这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模样,就一阵头疼。

至夜,宓妃身子好后,圣驾去了永和宫。

殿内,李怀修抬起女子的小腿,腰身重重一沉,他眉宇带着惩戒,“日后只准在朕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

明裳毫无准备,仿若溺水浮萍,她委屈地咬唇,别过脸,偏生不去应,她哭哭啼啼道:“臣妾又没做错什么,皇上就欺负臣妾。”

李怀修没心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唯有这女子,让他克制不住想占为私有,恨不得圈在这永和宫中,只准对自己笑,对自己哭。这种强烈的念头几欲胜过了他对江山掌控的欲望。

他脸色沉下来,不想让这女子看出自己此时生出的心念,她这样最好,懵懂无知,只会温顺懂事,撒娇卖乖地他欢心。

李怀修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所用的手段也并非都是光彩。

衣摆堆积到女子的腰际,女子鬓间那只金累丝嵌红宝石海棠步摇晃晃,更添媚色。

幸而翌日不用去坤宁宫问安,明裳得以睡到晌午,她疲累地睁开眸子,身下一动,那处就酸得厉害。她不解,那位好似不知生了什么气,有意欺负她。

李怀修很早出了永和宫,他坐上驾,全福海见皇上看不到,才偷偷打了哈欠,不知宓妃娘娘又怎么招惹了皇上,昨夜他们这些奴才伺候水就伺候到了后半夜,又一想,皇上数月未进后宫,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想来也正意味着皇上龙体强

健,他伺候在御前,该高兴才是。

一月后,太后回宫那日,一早安儿哭个不停,明裳抱在怀里哄着,望着女儿哭的发红的脸蛋,心里泛出密密麻麻的疼意。

辛柳眼底着急,“娘娘,不如将公主交给乳母去哄,今日太后娘娘回宫,娘娘不去接迎,恐有不妥。”

不知情的人,怕是要以为娘娘恃宠而骄,故意以公主哭闹为由托大,眼下尚且不明太后娘娘的态度,娘娘留于永和宫,岂不是下了太后娘娘的脸面,日后怕是太后娘娘会为难于娘娘。

明裳何尝不清楚这些,但安儿一早不知怎的了,但凡离开她,就哭个不止。

她叹息一声,“罢了,本宫抱着安儿去。”

今日太后回宫,衣着穿妃制吉服,描大妆,明裳对镜照了照自己这张脸,吩咐梳妆的宫人挑拣素色为她打扮。她不知太后喜好,在太后面前,总不能像服侍那位一样妆扮得花枝招展。

迎太后入宫,不止有六宫四品以上的嫔妃,还有前朝大臣,位列于右位一侧,大监在台上唱礼,是日日华耀目,只见宫门大开,有一队仪仗声势浩荡地驶入皇城。随着大监唱礼之声,众人随之跪拜,恭迎太后。

太后身着金松鹤纹礼服,面容望着皇城众人,慈祥含笑地点了点头,道过免礼。她由宫人亲自相扶,步上台阶时,当今皇帝上前,去扶生母太后。

在场跪拜之人这才起身,明裳这时注意到,即便是太后回宫,皇后仍在坤宁宫养着旧疾。

太后步上台阶,也看清,迎驾的六宫之中,不见皇后,她侧面与皇帝道:“哀家听闻皇后身子不适,如今可有见好?”

李怀修面不改色,冠冕衮服,尤有帝王气度,“皇后已有渐好,因吹不得风,朕允她在坤宁宫静养。”

算至永州送出的那封信,至今已有四月,皇后有何旧疾,四月也不见养好身子。

太后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叹息一声,只道:“既是吹不得风,静养些时日也好。”

李怀修含笑应是,神情如常,叫人无法看透。

当年太后离宫,也是情势所迫,她早知这个儿子对自己参与朝政心生不满,她所求皆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她生养出一个皇帝,却也知他羽翼渐丰,不愿受人掣肘,即便她这个母后,也无法约束。

各宫嫔妃??与她见礼,太后道免礼,她目光扫过六宫眼生的面孔,停在中间靠左抱着稚子的女子身上,女子面若软玉,即便在一众争妍斗艳的嫔妃之中,着素衣也格外出挑。

“这便是哀家的小皇孙吗?”

明裳垂眼上前福身,规矩地柔声,“臣妾虞氏请太后娘娘安,永安公主黏着臣妾,不得已由臣妾亲自抱着,请太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