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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坤宁宫

全福海传达了皇上的意思,又低下眼道:“皇上还命奴才多说一句,高嬷嬷自尽,交由皇后娘娘处置。”

他没去看皇后娘娘的脸色,躬着身子退出内殿。

待御前的人离开,殿内气氛有一瞬的死寂,文竹面色生白,道娘娘身子不适,不必留人伺候,遣退殿内的宫人,她掩好殿内,再去看娘娘时,惊惶地颤了颤声音,“娘娘!”

皇上不仅没把三皇子交由娘娘抚养,还以养病之名,将娘娘禁足于坤宁宫中。

唯一万幸的事,娘娘仍旧保着后位。

皇后眼色轻闪,攥紧的指尖儿倏然松开,她哭笑牵唇,怔然失神地望向窗外月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本宫或想到皇上震怒。

“不想,太后也未能保住本宫。”

文竹不知该如何去回娘娘,只能安抚道:“娘娘仍是皇后,六宫之主。”

“皇上下令娘娘禁足,娘娘他仍有机会。”

皇后回神,指腹抚过鎏金凤鸾护甲,忽然生出一抹讽刺,她是六宫之主又能如何,这天下是李氏的天下,纵使仰仗太后姑母,那位想要废她,也不过一道圣旨。

她眸色微顿,宓妃生下一双龙凤胎,便也分去了这宫中一分权势,倘若宓妃再升至贵妃之位,只会更易让人攀附,宓妃受宠,焉知皇上不会因此,而爱屋及乌。

难不成,她当真要败于宓妃之手吗!

皇后旧疾发作,六宫事务交由贤妃操持,六宫嫔妃不必去坤宁宫问安,各宫人对此都有所疑,昨日罗常在生产,皇后娘娘分明还在缈云坞主持大局,怎么一夜时间就旧疾发作,闭门不出了,然仅心中有疑,没人敢去多问。

永和宫

明裳正在喝羹汤,得知此信,手中的汤勺倏忽从手中掉落到瓷碗中,她眸色微凝,无心再饮,让宫人将羹汤端出去,心下沉沉,怎会如此巧合,皇后第二日毫无征兆地旧疾发作,除却那位的意思,明裳想不出别的原因。

后宫中事,皇上想查,没人能瞒得过。

珠帘掀开,月香从外面进来,她怀中捧着从内务府拿的络子。春日尚寒,明裳整日待在殿里,见不得风,闲来无事,便想给两个孩子打祈福的络子。

月香放去床案,挑出要用的金线递给娘娘,内务府大总管待永和宫的人无不恭敬,送来的线缕皆是上乘之品。

她俯身为主子垫好引枕,想起一事,随口道:“奴婢方才回宫时,又有别的主子打探娘娘的身子可否妥当,奴婢娘娘可有闲暇让她们到永和宫探望。”

提到这件事,月香就有些恼火,以往不见她们对娘娘有多殷勤,娘娘位低时,也不见有人为娘娘说话,而今见娘娘生下皇子,就巴巴地凑过来,不是趋炎附势还能是什么。

她咕哝道:“娘娘如今要静养,她们过来反而扰了娘娘清净。”

明裳如何不知,那些人无非是见她得势,又有皇嗣,便要寻求于日后的庇护。

这些事,她她现在也不愿去想,待养好身子再去烦心吧。

春日匆匆,时至暑夏。

这日,李怀修处理过政事,去了永和宫看那女子。

他进殿时,里面有说有笑。

李怀修抬手示意,没让人进去通禀,他一手背于身后,绕过屏风,内殿里,那女子正半倚着身子,纤细的指尖儿挑着金线,她似乎很喜欢打格子,又快又好,伺候她的宫女几乎跟不上她的动作。

他转了转扳指,跨进内殿。

一番动静,终于引得那女子注意。

宫人们忙屈身福礼,明裳身子不便,只坐直了,眼眸弯如弦月,“皇上快来看臣妾给两个孩子做的平安结。待臣妾打好了,挂到床头,佑他们平安顺遂。”

李怀修见她一脸喜悦,抬步走过去看,伺候的宫人无声退下,他到床榻边,坐到这人身侧。

这女子一双手灵活,打得络子确实不输于宫中绣娘。他不由想起这人将她打的络子还送过景和宝珠,甚至也送给了张嫔,李怀修眼光淡下来,不咸不淡地问她,“这是做给安儿的?”

永安是李怀修赐给她们女儿的封号,取一世永安之意。原本李怀修想给他们女儿取更为华贵的册封,但这女子与她说,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女儿一世永安,顺遂无虞。

李怀修便遂了她的心思,取字永安,乳名安儿。轮到取他们儿子的名字时,这女子也弄这些歪道理,要唤他们儿子穗儿,说什么取岁岁长安之意,永安尚可,但要用“穗儿”此名,李怀修坚决不能忍了,矢口否决,两人争执不下,故而到现在还

未给他们儿子取出名字。

明裳毫无察觉男人又一次变化的脸色,还在兴致勃勃地摆弄发问,“臣妾拆又编,全不觉得满意,直到手中这一个觉得尚可,皇上瞧瞧如何?”

“臣妾可是心灵手巧?”

心灵手巧?

李怀修眼一眯,便伸手掐住那女子的小脸,拉下脸,语气凉飕飕的,“你就会对旁人心灵手巧?”

男人脸色有些吓人。

明裳那张脸都要被掐红了,极为无辜,含糊不清地咕哝道:“黄胖快放猜臣妾......”

委实可爱。

李怀修想笑,又忍住不让这人得寸进尺,多捏了一把,放下手。

听那女子又道:“这不是别人啊,安儿和穗儿不都是皇上的孩子嘛!”

李怀修骤然黑脸,“虞明裳,朕警告你,朕的儿子绝不准唤这个名字。”

明裳“哦”了声,可听不改,她着男人脸色,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子一转,蹭蹭身子,环住男人的后颈,娇声,“臣妾明白了。

“皇上是嫉妒两个孩子都有臣妾亲手打的平安结,而皇上没有。”

李怀修拧眉,推开她的脸,“胡说,朕堂堂一国之君,为何要你的络子?”

明裳下巴垫到男人手心,脸蛋殷红如霞,“因为是臣妾亲手打的,有臣妾的一片心意,皇上也想要!”

“呵!”李怀修嗤笑,斜睨她一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话虽如此,却没再推开怀中女子,他搂着人,没再理会她手中摆弄的东西,问她身子可好些了?其实已经将过去三月,好上许多了。明裳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她红脸生羞,“好些了。”

李怀修眼盯着她的脸蛋,只见这人越来越红,问她脸红什么。明裳偷瞄眼男人,“嬷嬷没禀给皇上吗?”

禀他什么?

李怀修挑眉,倏然间想起一事,反应过来,他眼光下移,那女子则直接以手挡住了男人的眼睛,气呼呼的,“皇上不许看!”

李怀修失笑,没轻易移开,任由她胡闹,只不徐不疾地开口,“什么,朕又不是没看过。”

因为这句话,明裳浑身雪白的肤几近冒出绯红,她噌地拿开小手,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子,不理男人,“臣妾要休息了,皇上还是回乾坤宫看折子吧!”

那人背对着他,只给他留了一个黑乎乎的发顶。

这般的小性子,哪有当娘的样子,李怀修日后要养着她们娘仨儿,日日闹得鸡飞狗跳,可有的好受。

他揉揉太阳穴,想到从乾坤宫过来时,正有宫人通禀,倒真起了身子,他一动,那女子脸蛋又转过来,见他当真要走,又开始委屈上,揪住他的衣袖,“皇上要去哪?”

李怀修确实还有事,他大半的心神耗费在处理政务上,国事桩桩件件,且分身乏术,能分给这女子的并不多。

他道:“朕后午还要见两个朝臣。”

闻言,明裳小脸微垮,眸色落寞下来,有点失望,但她没敢再耍小性子,让这位不喜,松了手,规规矩矩地小声,“臣妾恭送皇上。”

李怀修看出她眼底失落,捻了捻扳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拂袖出了内殿。

这女子懂事,知晓什么时候跟他闹腾,什么时候又能规规矩矩不去扰他。

李怀修乘上,望一眼那扇小窗,吩咐宫人起驾。

圣驾离开,明裳朝那窗子眼巴巴地看了会儿,离得太远,看不出什么,良久,耳边听到送驾宫人回殿的动静,清楚那位是真的走了,她瘪瘪嘴,对那位的没心软再多陪她一会儿,颇为不满。她在永和宫养身子这段日子,那位其实很少有时间过

来。

她知晓,那位坐拥的是大魏江山,不能将心神都费在她一人身上。

她也从未想过,皇上会日日围着她转,相伴的日子久了,难免乏味烦闷,相看两厌,眼下的境况正合她心意,她没必要为一时圣宠,而顾此失彼。

珠帘掀开,乳母抱着醒了的两个小团子进殿,三个月,那皱巴巴的脸蛋终于长开,明裳欣慰的是,幸而女儿眉眼是像了她,儿子倒像那位,她亲亲女儿的脸蛋,又摸摸儿子的小手,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由感慨,分明觉得自己昨日还在闺中与娘

亲撒娇,转眼自己也要有女儿与自己撒娇了。

乳母在一旁添喜道:“皇子公主都极为懂事,不哭不闹,娘娘着实有福气!”

另一乳母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奴婢瞧着皇子公主相貌不俗,必然是聪慧福临之相!”

两个小团子醒着,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好奇地望着娘亲,明裳捏捏女儿又捏捏儿子,方抬了眼,“两位嬷嬷照顾皇子公主也辛苦了。”

她侧过脸,对绘如道:“取本宫匣子里那对儿金钗,赐给两位嬷嬷。”

宓妃娘娘的金钗自然价值不菲,两乳母对视一眼,喜不自胜地跪下身子,“奴婢谢娘娘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