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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文学网 > 鸾镜花枝俏 > 56、第 56 章

56、第 56 章

待圣驾离开,明裳怔怔地坐在床榻里,尚沉浸在男人方才落下的承诺中未回过神,哪还有半分睡意。她垂下眸子,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轻轻叹息一声。

全福海等了许久,可算是把皇上等出来了,再不出永和宫,皇上便是要上位以来,破天荒地迟了早朝。

圣旨传下六宫,不止明裳一人,凡是潜邸时的旧人,都升了一阶,张贵人有孕后已升过份,便暂且压下,大抵是生产后再行擢升,令六宫惊讶的,是这回晋升,皇上并未念及柳侧妃的情分,提柳美人的位份。

柳美人气得眼圈都红了,上元宴,她摆明了是要看宓才人出丑,定是宓才人夜中与皇上告状,皇上才忽略了她。偏生祸不单行,慎刑司审讯了一夜,那小宫女哪守得住,将她指使的事全吐了出来,继六宫擢升圣旨之后,丽景轩很快迎来了降位圣

旨,柳美人降为正五品的柳常在。

原是旁人升了位份,如今,她就要沦为宫中笑柄!先是惹恼了皇上,又得罪了皇后,竟是为给宓才人争宠!待她清醒过来,才知昨夜有多愚蠢,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看她笑话!

柳美人面色发白地接了圣旨,待传旨太监离开,她转身猛地甩了彩芸一掌,“蠢货!”

早在事败那一刻,彩芸就料想到了主子定会朝她发泄怒火,宫里的奴才不过是主子身边一条狗,再得主子信任,也会有挨打挨骂的一日。

彩芸遮掩掉眼底的怨怼冷意,扑通跪下身,“主子息怒!”

“蠢笨如猪,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柳美人抚住起伏的胸口,眸色阴狠,早知今日,她就该把这蠢货也打发了!

脱口而出的话让柳美人心念一动,她厌烦地扫了眼跪着的彩芸,轻描淡写地吩咐,“昨夜之事,是本主受了这贱婢蒙害,将这贱婢押去慎刑司,与清儿一同发落。”

清儿就是昨夜去坤宁宫传话的宫女,替主子顶了罪,哪会有活路。

伺候的宫人心底唏?,噤若寒蝉,彩芸怔然大惊,没想到柳美人竟如此绝情,倾时冷汗涔涔,她抹掉眼泪,哭爬着到柳美人脚边,“主子息怒,奴婢全是为了主子着想,奴婢……………”

柳美人已是懒得听彩芸废话。

眼见小太监就要上前把人押出去,彩芸绞尽脑汁,她看出柳美人是真下了狠心,倘若她被柳美人赶出了丽景轩,对宓才人也等同于没了用,又怎会救她。此时必要想出一个法子,她扯着柳美人的裙裾,口中不住吞咽,眼珠转动,忽地灵光一

闪,“主子......奴婢有法子替主子一同除掉宓才人和徐答应!”

景平宫

皇上此次下召大封六宫,所册封的嫔妃也只是宫中那些从潜邸跟随,许久未提位份的旧人。姜嫔前不久才升了嫔妃,并不在此次的册封之列。

昨儿内务府新送了一批缎子,做开春儿的薄衣,姜嫔虽膝下无子,手段却是厉害,跟随皇上在潜邸时就知晓栽培自己的人手,因而内务府她也留着人,没人敢小觑了这位美嫔主子,送来的缎子虽不是给宠妃那般极好,也是华丽慵贵。

姜嫔低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抚过绸缎娟秀的兰花,轻啧道:“宫里的绣娘绣活儿是愈发的精细了,瞧瞧这兰花绣的,好似穿在本宫身上,真像穿了朵花儿似的!”

内殿里炭盆未撤,上好的银丝炭不时发出两声哔啵的轻响,青书湖上茶水,低头道:“年前皇后娘娘提拔内务府主事高陵诠做了内务府主管,奴婢听闻,内务府今年送去永和宫丽景轩的缎子没有顺湘苑三成多,都是些寻常的回文锦,不及顺湘苑

的软烟罗,妆花缎。

“皇后提上来的人,倒是会办事。”姜嫔挑了下眉梢,不紧不慢地抿着茶水,“上元宴上,柳美人也叫我们看了出好戏。”

姜嫔娟帕掩唇,柳侧妃在时有多温柔聪慧,柳美人就有多蠢笨不堪,这柳家是怎么教养的姑娘,平白养出两个性子。柳美人聪明点,也该知道,贵人正得圣宠,如张贵人那般依附交好,还能分到些许的好处,至少犯了错,也有人说个话。她

哪来这么大的底气敢跟皇上正宠着的人叫板,全凭皇上待柳侧妃的情谊么?可真是可笑。

提到柳美人,姜嫔顿了顿,“前夜那事儿打听清楚了吗?”

前夜十五,圣驾应在皇后宫中,却听闻深夜,宓贵人身子不适,请了皇上过去。

姜嫔却不觉得,宓贵人是那般恃宠而骄,敢打皇后脸面的人。

前夜那事儿动静闹得不小,不止景平宫,六宫都在观望,本以为翌日问安,皇后不会给宓贵人好脸色,不想皇后态度温和,竟还关心宓贵人身子可否好得利索了,倘若仍是不妥,不必过去问安,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宓贵人从坤宁宫把皇

上请走,皇后娘娘竟没半分不悦?

青书回忆打探出的消息,轻声斟酌,“奴婢尚没查出什么,只是寻到当夜当值的宫人,听闻夜中到坤宁宫传话的是柳美人宫里的人,那宫女也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被连夜发落去了慎刑司。最奇怪的是,贵人称病,竟装也不装,并未去太医院请

太医,"

“奴婢本该早些通主子,只是此事存疑,奴婢便又叫了慎刑司的人偷偷打听。”

闻言,姜嫔略微一想,便已有几分了然。她面露嘲讽,无比讥诮地勾了勾唇角,“蠢啊!本宫见惯了后宫争宠的手段,还未见过这么蠢的!”

青书伺候嫔多年,略有猜出了主子的意思,正因如此,她才是不敢相信那个猜测,柳美人竟为了明面让宓贵人得罪皇后娘娘,而亲自遣人到坤宁宫传话,给贵人截宠,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坐的久了,姜嫔起了身子,怀中抱着暖炉闲散走了两步,语调散漫轻柔,“不必再打探了,皇上既然只让咱们看到这些,知道多了徒惹人生厌。”

半遮半掩,才更让人觉出蹊跷。

能从坤宁宫请得动皇上,也要看那人在皇上心中有多少份量,只是可怜了柳美人,吃力不讨好,平白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姜嫔重新靠回软榻,父亲得力,年宴还得了皇上一回夸赞,母家一体,姜嫔也与有荣焉。六宫争斗不休,这时候安安稳稳的,也能得皇上另眼相看。

她心里有自知之明,皇上召幸于她不过是念在她母家得力,姜嫔心里倒不见伤感,相比于那些虚无缥缈,靠容色分来的圣宠,她更喜欢利益相交。

君臣夫妻,先君臣,后才是夫妻,更何况除了皇后娘娘,她们这些妃嫔也只是妾室,连妻都算不上。

“吩咐御膳房晌午炖上鸽子汤,精细着,要合皇上的口味,别马虎了。”

青书诧异,主子知晓皇上不喜后宫嫔妃去乾坤宫,可是鲜少到御前。

她不敢多问,垂下头应声。

晌午时候,李怀修批阅了摞积的奏折,撂下笔,全福海从殿外进来,低声通禀,“皇上,姜嫔娘娘求见。”

六宫嫔妃,虽常借着送羹汤的由头到御前争宠,不妨也有那么几个嫔妃鲜少做这种事,姜嫔就是其中之一,今日瞧见姜嫔过来,全福海也是十分诧异,念着姜嫔父亲眼下做的功绩,正得皇上重用,全福海没像对别的主子那般大意,恭恭敬敬福

了身,回殿传话。

姜嫔没等多久,就被传召进殿。

内殿里烧着地龙,已过凛冬,忽而已经撤了炭盆。这是大魏皇室先祖定下的规矩,太///祖爷打下江山不易,告诫后世克勤克俭,忧盛危明,切不可耽溺享乐,在这处政的内殿撤掉炭盆,也是于己的警醒。然这未成条例的规矩,也不必拘泥遵

守,譬如先帝爷,除去选秀入宫的嫔妃,微服巡游也会搜罗各地适龄貌美女子,便是在位二十余年六宫的用度就何其的奢靡。

姜嫔垂眼走到殿中,屈膝柔柔做礼,“嫔妾请皇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