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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徐答应近来得意气焰渐消,为得见圣驾,她从坤宁宫问安回来,便马不停蹄赶去凝霜殿,恨不得整日都待在凝霜殿里,只盼见到皇上。皇上忙于前朝公务,数日才会得空看上景和公主一回。偏生在那次侍寝后,皇上待她的态度仍旧冷淡,也只传过

她去乾坤宫唱了两首曲儿,后来好似忘了她这个人。徐答应心急,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一来二去,没得皇上深宠,倒是把杨贵嫔弄得厌烦,徐答应再几回去凝霜殿,都吃了闭门羹,云秀甚至直接不客气地开口,“主子身子不适,不便见答应,改日皇上

来了想听答应唱曲,主子自会遣人传话。”

这番话将徐答应盖着的遮羞布揭了干净,徐答应脸色时青时白,自知理亏,身份地位又不及杨贵嫔,日后不知有多少地方要仰仗杨贵嫔,她虽挂不住脸,但也不能将人得罪了,僵硬地笑了两声,便回了秋水榭。

直到徐答应身影出了凝霜殿的殿门,云秀掀了珠帘,回内殿通禀。

杨贵嫔脸色淡淡地听完,极低地轻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她翻过书卷的一页,眼睑垂着,心思却并不在书中,“本宫算是看错了,这后宫里,论起能得皇上的宠爱,还真没人比得过宓才人。”

云秀上前换了衾被中的暖炉,听出主子话中的酸涩之意,明眼人都可见,自从宓才人初次侍寝后,不止是后宫嫔妃,就连新人中最得宠的主子也被分去了许多宠爱。幸而主子很快怀了身子,有孕事遮掩,皇上不召幸主子也在情理之中。否则,

倘若皇上偏向于宓才人,不知主子该有多伤心。

“奴婢觉得,宓才人娇媚爱俏,皇上一时新鲜得趣也在情理之中,待有了新人,说不准皇上也将宓才人忘了。”

世间男子,不都是如此么,云秀是杨府的家生奴,父亲迎娶母亲没多久,靠着在杨家的资历久,做了铺上掌柜,没过半年,纳了铺里的打杂丫头做小妾,她十岁那年,父亲又纳了两房妾室,一个奴才,比主子还能贪得享受,母亲很快不得父亲

喜欢,若非她跟了主子,此时必是被父亲送给了哪个大户人家,早早聘出去。故而,云秀并未有多担心宓才人的圣宠会给主子遭成什么威胁,它才人有宠无子,这是后宫女子最大的忌讳。她唯一担忧,主子如她生母一般,将枕边人看得太重,结果

劳累一生。不过主子清明,那位又是皇帝,中间隔了许多,日子总要比母亲好过。

那位的心思谁说得准呢?

杨贵嫔扯了扯唇角,敛眸望向床榻里眼珠圆溜溜看着她的小娃娃,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她温柔地抱起女儿,轻声去哄,经有孕那段日子,她如今长了教训,皇上能隔几日来看她已是极好,倘若她再利用女儿争宠,只会落得

阮嫔一般的下场。

承明宫自从生下景和公主就不见动静,愈发能沉得住气。

皇后翻看礼策对账,神色漫不经心,“杨贵嫔倒底定了心性。”

“本宫还记得她入宫时,虽有规矩,却并非真正的尊敬。”

这样的世家女,入了后宫,早晚有吃亏的一日,因而,皇后从未多加告诫,就是等着她出错,杨贵嫔的性子让她险些小产,却也让她长了教训,磨练了心性。

皇后此时并不担心杨贵嫔,生下一个公主,能成什么气候,转了性子也好,也能制衡住圣眷正浓的宓才人。

文竹候在一旁研磨,她望了眼娘娘的神色,不解娘娘话中的意思,杨贵嫔入宫时,性子高傲,即便待中宫的皇后娘娘也不见几分恭敬。这样的性子,文竹跟在娘娘身边久了,也知晓得皇上喜欢,但在这宫中得罪了太多的人,不会长久。她深

谙此道,却是摸不清,娘娘待杨贵嫔又是怎样的态度。

过几日就到了上元节,华灯溢彩,银月似盘,皇后闺阁之时,最喜的便是与家中姐妹一同去上元灯会,而今算来,也过去十余年了。

皇后合了礼策,递给文竹,“昨夜,皇上是因何召了才人去乾坤宫?”

文竹接到手中,有些怀疑打探来的消息,“奴婢听说是因御膳房的一碗蒸牛乳。”

“蒸牛乳………………”皇后扶了扶额头,凝神思索,“本宫记得,前些日子宓才人因吃多了牛乳羹,夜中传太医看诊。”她微微顿住,眼眸眯起,忽而轻笑了声,“皇上竟是连宓才人这般小事都记得。”

“倒底是六宫宠妃。”

文竹觑着皇后的脸色,没敢再语。

皇上忙于朝政,怕是六宫嫔妃都记不清,会记得宓才人因多食了牛乳羹而腹痛,可见宓才人有多受宠。

皇后脸色颇淡,倒是没在意这桩小事,前些日子胡部使臣觐见惹皇上震怒,听闻也是与宓才人有关。御前的宫人口风紧,有些事不是皇后该打听的,她便缄默不知,既然皇上都未对宓才人惩治,也轮不到她这个皇后越俎代庖。

?窗半开,飘进阵阵凉意,皇后手臂搭到案上,指腹轻轻揉捏眉心,“丽妃近日身子病重,吩咐太医,该用的药便给丽妃用上,不必再来请示本宫。”

文竹心头一惊,见娘娘神色有些疲惫,垂首应下,不敢多言。

丽妃娘娘病重,用药也是理所应当。

便是在这时候,殿外伺候的宫人进来,袖中藏了一封信笺,“娘娘,陈宝林有信传进宫。’

皇后扫了眼,眉心拧起,轻嗤一声,“倒是个有本事的。”

离了宫,还有手段往宫里送信。文竹也有些惊诧,娘娘要陈宝林办事,从来都是经过内务府的人,陈宝林也是懂事,没将娘娘供出来。

皇后没理会已经不中用的陈宝林,“不必拿给本宫,嫔小产她瞒过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已是死罪,本宫再如何想救她,也不过是回天乏术,由她自生自灭吧。”

那日宴席宓才人中途离开,原本她是想借着杨贵嫔腹中打压宓才人,可惜一个个的都不中用。

转眼到了上元节,今岁一切宴礼从简,上元节也只备了有六宫嫔妃和李氏宗室的席位。

明裳早早起身梳妆,今儿她仍旧穿了身素净却不失体面的礼服,梳了朝云髻,鬓边簪墨绿的宝石珠,虽看似清简,却皆是皇上所赐,样样贵重,价值连城,六宫能这般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高位嫔妃,倘若位份不高,能装扮如此,便只有靠

皇上垂怜宠爱。

明裳得宠将近一年,私库里不知得了多少好东西,想用也用不完。这也便是宠妃的好处了。

经上回皇上提起齐王强娶肃王妾室一事,明裳倒开始好奇,这庸碌的齐王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如今朝堂形式,他竟然也敢与皇上下面的臣子作对。

上元宴设在建章宫东殿,明裳步行而去,刚出了殿门,就遇见也要过去的柳美人。

柳美人自是没给明装好脸色,但才人的位份在美人之上,柳美人就算心里有气,也得规规矩矩地给明裳做礼。

“宓才人如今今非昔比,只是别得意得太早,日后如何,还未可知呢!”

明裳早摸透了柳美人的心性,空有自傲,仗着已故柳侧妃走到今日,却没那个能走下去的脑子,已是强弩之末。她倒是不急着看柳美人的下场,这永和宫,没了柳美人,也就少了些乐子。

她眉头微微上扬,完全不在意柳美人的冷嘲热讽,她故意道:“柳妹妹说的是,日后姐姐是要小心才是。”

“谁是你妹!”柳美人张口驳斥,气得脸色铁青,若非她谨记着自己如今不比当初,这贱人又深得圣宠,眼下还动不得,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明裳含着笑意,“才人位份居美人之上,即便柳美人入宫早我半年,依着宫里规矩,也要称我一声姐姐。”她缓缓放慢了话音,故意去看柳美人的脸色,“难道柳美人敢质疑宫里的规矩?”

柳美人能说什么,论起嘴皮子功夫,她确实比不得这女子。她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宓才人说的是,只是来日方长,宓才人莫要后悔,今日所为。”

明裳微微一笑,眼底却冷淡如水,并无笑意,“那我便擎等着柳美人的,来日方长。”

两人先后出了永和宫,随后,一道湘妃色的人影也踏出了永和宫门,孟静瑶微抿唇,站在宫门在凝神沉思,她今日穿着甚是明丽,丽妃身子愈发不好她甚至害怕丽妃也许撑不过两月了,她初初进宫,都是依赖丽妃的庇护,倘若没了丽妃,她一

人在这深宫中,终究有些胆怯。

方才她并未听多久才人与柳美人的说话,六宫中嫔妃人心不古,她进了宫更深有体悟,大多嫔妃都是面和心不和,听闻宓才人最初住到永和宫时,有数月未见圣驾,受了颇多柳美人的苦楚。柳美人的性子,在宫中树敌之多,大抵自己都没意

识到危机之感。宫中传得纷纷扬扬柳美人毁了容貌,是谁最有可能算计了柳美人。

是与柳美人明面早就撕破脸,针锋相对的徐答应,还是最得宠,又从不显山露水的宓才人。

寒凉的风拂过脸面,孟静瑶裹了裹外氅,只觉得浑身冷意,她忽想起,自己也曾在御花园得罪过宓才人,倘若丽妃真的病重,她日后又该去倚靠谁。

因在宫门耽搁了两刻钟,明裳赶到建章宫,席面上已坐了大半的人,她份低,倒也不扎眼。张贵人有孕后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了宫中的宴席,稍许,柳美人进来,不知安排座位的人有意无意,明裳下面一位就是柳美人。柳美人方才气得

不轻,此时连敷衍也懒得敷衍,兀自坐下了身。

这番情形很快落到了一人眼中。

姜嫔轻描淡写得敛下眸子,勾唇浅笑,柳美人这个蠢货,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啊,到了今日,还看不清宫里的情形,怪不得沦落到这般地步。

今儿是上元节,虽一切从简,布置宴席的人却花了心思,每张桌案上都放了一盏精巧玲珑的花灯,形式各样,绘了各种栩栩如生的小物,颇为有趣。

帝后二人坐下席,上元宴开始,皇后便含笑道:“臣妾要照顾宝珠公主分身乏术,丽妃又卧榻重病,上元节席面,幸亏有姜嫔帮衬臣妾。”

姜嫔徐徐起了身子,福礼推辞,“嫔妾不过是照着娘娘往年的筹备,犯水模山,描头画角罢了,皇上、娘娘不嫌弃,嫔妾就已甚是欢喜。”

皇后赞许道:“姜嫔过谦了。”她侧过脸看向上位,“皇上,姜嫔这回是花了心思,每张桌案的花灯都放了灯谜,也为上元宴添了些趣味。”

高位上,李怀修指腹随意把玩手边的雕龙纹样的墨玉琉璃花灯,掀眼朝姜嫔看去,“你有心了。”

姜嫔柔柔地垂低眉眼,“嫔妾多花些心思,能讨皇上娘娘愉悦,是嫔妾幸事。”

上元宴,姜嫔在御前出尽了风光,自然有人看不过眼,插话出声,“嫔妾觉得这宫灯甚为精巧。”徐答应起了身,含羞带怯地朝上位一望,“今儿上元节,不如皇上就用这灯谜,给嫔妾们一个彩头。”

徐答应解禁后,虽有侍寝,但皇上转头就好似忘了她这个人,全然不像待宓才人那般宠爱,徐答应怎能甘心。上元宴,正是一个入皇上眼的机会,她万不能失了这个机会。

这番话,倒引了众人跃跃欲试,猜灯谜,何尝不是御前得眼的机会。

皇后敛去笑意,先朝徐答应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水。

姜嫔却也是没料想,徐答应会提这个主意,她对此有些不满,毕竟今儿这上元宴是她一手操办,她自是不愿,旁人抢了她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