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颊很烫,像是能灼烧手心。
客厅里没开灯,只留玄关一束淡薄的光线,她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轮廓。叶盛宁用力想要将他整个人都扶正,殊不知男人却向她身上靠来,脑袋靠进她的锁骨窝。
他茂密的头发擦着她的脖颈皮肤,有点痒。
叶盛宁当场愣住,也不敢动。
直到,一双手忽然揽住她的腰。
男人脑袋轻微的向上抬起,他缓慢沙哑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温度,尽数扑洒在她敏感得要命的脖颈里。
被酒精洗涤过的嗓音沙哑。
“别动,让我抱抱。”
与此同时,揽住她腰的那双手在逐渐的收紧。
昏暗的房间里,她跪在地上被他紧紧地抱住,这种姿势有股说不出来的暧昧。脸颊蹿起温热,温度居高不下。
“程屿辞......”
她小声的喊他。
男人却将力道收得更紧。
心跳狂颤,叶盛宁抬手轻推着他,推不动。
“程屿辞,”她眼睫轻颤着,抿唇,声线紧绷,“你知道我是谁吗?”
缠着她腰肢的手在逐渐松开力道,男人靠着她的肩膀,又逐渐沉睡过去。叶盛宁的心脏落空了一秒,来不及感受那阵慢热的阵痛,她吃力的将他从地面上扶起,将他拖进了他的卧室里。
为他盖好被子,叶盛宁坐在床边,倾身,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
来的路上,她有在药房里买了退烧贴,撕开一个,她小心又认真的给他贴上,手掌撑在床的两边,她认真端详着他的脸。
脸色苍白,但依旧挡不住他眉目的凌厉与英俊,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在她心里拔得头筹。
这么些年,她身边也出现过很多英俊又厉害的男性,但没有一个能像他这样的,轻轻松松就能拿捏她的心跳。
让她只为他心动。
她认真的看着他,手掌抚上他的脸颊,声线依旧紧绷着,再问了他一遍,“程屿辞,你知道我是谁吗?”
依旧没有答案。
给他掖好被角,叶盛宁就离开了。
卧室门关上的下一秒,程屿辞的眼睫轻颤,有几分湿润。
他依旧闭着眼,却张了张干涩的唇,声音里有种沙哑般的苦涩,“我知道。”
“你是叶盛宁。”
照顾好程屿辞,叶盛宁便从他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客厅里有些乱,茶几和地毯上都东倒西歪着啤酒易拉罐。
抱枕也掉在地上。
叶盛宁走过去,将那些易拉罐都捡拾好,装进塑料口袋里。她很努力的打扫着客厅里的那一地狼藉。
清理完客厅里的脏东西,叶盛宁走去了厨房,冰箱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将垃圾带去楼下扔掉,顺便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些食材,回到程屿辞的家里,她开火煮粥,青菜和胡萝卜都切碎,等水温沸腾,她将淘好的米下进去,用勺子搅了两揽,她将火关小。最后青菜和胡萝卜也放进去了,她盖上锅盖,用小火温
炖。
其实她做饭普通,味道也普通,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煮粥,找食材放味道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这期间,叶盛宁又去程屿辞的房间里看他,她端了一盆水进去,坐在他床边,用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额头上的退烧贴被她撕下,她用手探了探。
烧已经退了。
叶盛宁松了口气,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那里。
程屿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又梦到了那年夏天,他和叶盛宁一起约定好考C大。
蝉躲在树林里疯叫,阳光很烈,滚烫的风吹过。
女孩儿耳边的发轻盈的飘了起来。
她的笑容灿烂。
梦里,他们拿到了一模一样的C大通知书,他们一起奔跑,一起欢笑,一起手牵着手迈向新的未来。
可是,当他们准备一起跨过C大校园的大门时,叶盛宁却停了下来。
程屿辞扭头看她。
叶盛宁呆滞的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所有意识,抬手,她将手里的那份通知书在他的面前撕碎。
然后目光冷漠,极其狠心的告诉他,“程屿辞,我不要和你去C大了。”
我不要和你去C大了。
心脏骤然紧缩。
倏地??
程屿辞猛地睁开眼睛。
像一条濒临死亡却又在最后一秒得到水源的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大口的喘着气。
视线里的一切由模糊变得清晰,他看清这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下意识抬手,手指触碰到额头,他感知到额头上贴着某样东西。
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靠着,他将额头上贴着的东西撕下。
是退烧贴。
脑袋里模糊的记忆涌来。
他眯了眯眼,吞咽着干涩难耐的嗓,翻身下床。
此时已接近傍晚,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沉,程屿辞拖着较为沉重的步伐来到客厅,视线落在靠着沙发上睡着的叶盛宁身上。
目光一顿。
她怀里抱了个小抱枕,整个身子都歪歪扭扭的斜靠着,闭着眼,似乎睡得香甜。
那些零碎片段一样的记忆瞬间冲到他脑海,他想起了她太过担心又忙忙碌碌的身影。
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他心底燃起了火花。
程屿辞回了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张薄毛毯,小心翼翼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他俯身与她靠得很近,近得能听到她匀长的呼吸声,纤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轻颤了两下。
他眼含爱意的看向她,静静的弯了弯唇。
厨房里还有一锅她煮好的粥,揭开盖子,一阵清香涌入鼻尖。
米粥不过分干也不过分稀,里面混着胡萝卜粒和碎青菜叶,浓稠度很好。
散发出来的清香很开胃,程屿辞感觉到饥饿,拿出一只碗舀了许多,喝下去。这是她为他做的,程屿辞喝了两碗,空荡荡的肚子里瞬间被填满。
叶盛宁逐渐转醒,耳朵先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她睁开眼,注意到自己身上多出来了一条灰色毛毯。
此时已是黄昏,厚重的窗帘被她拉开,只拉了一层薄纱,淡淡的余晖落进屋里,橘调的颜色,有一种美得不可方物的朦胧之感。
她在这层朦胧里看见了程屿辞。
“程屿辞?”她起身朝他所在的位置走去,声音里有一抹惊喜,“你醒啦?”
她目光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的男人,下意识踮脚想要去探他额头的温度,“我看看......”
脚已经踮起来了,手也已经伸出去了,却在中途,她顿住。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自作主张的这个行为,在他面前似乎有些肆无忌惮。
黄昏的光影落在他们的脚边,距离过近,两道影子交织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