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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潇潇

他笑笑,她还没有概念呢,郑家那么厉害,连他也觉得好。陆承风跟他提起时,他想的是,起码嫁给郑容微,她不会被人笑了。

他没再接着问了,拍拍她脑袋:“明天还有事吗。”

有的话,他得送她走了。

陈蝉衣抬眸,一双眼睛湿润润:“有,要去吃饭。

李潇嗯一声:“那再坐会儿,过会儿我送你回去。”

“回去。”她像是听不懂,喃喃重复,“去哪里啊。”

李潇帮她把碎发撩在耳后:“回你现在住的地方。”

陈蝉衣一下子就慌了神:“不要,不回去。”她声音软软的,像是害怕,昏暗里听得格外可怜。

他没和她争这一句两句,李潇静静看她:“那明天怎么解释。”

她固执地看着他:“我就说我想回家睡。”

他沉默。

最后他低声说:“这样不好。”

就想最初,她想和他一起睡,他也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样不好。她不可以两边都纠缠着,她不懂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她自己。

李潇把她手掰开,最后垂头还是那句:“我送你回去。”

陈蝉衣眼眶一瞬间潸然。

那晚暴雨下得猛烈,几乎看不见月亮。

他叫不到车,那个点也没什么公交,所幸凯悦离他们住的房子只有两站。

凯悦那样高,玻璃大楼直入云层,他在家里厨房窗外眺望,每天都可以看见它耸然的模样。

那时候他根本没想过,她会住在那里。

他无言撑一把黑色宽大的伞,他走过雨地,背后是沉默的云层,这也是去她医院的路,多走一站就是医院。

曾经他走这条路,是因为想去医院看看她,现在却是送她回另一个男人身边。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去南京颐和路时,她外公曾经提点过他:“你是男人,不要欺负她。”

现在他履行承诺,不会欺负她,不会明知道不能,还去做。

站在凯悦楼下,雨下得滂沱,李潇低头:“还有个十几米,不要被发现了,自己过去吧,伞给你。

陈蝉衣非常执拗看着他:“那你呢。”

“我回家了。”

“以后呢。”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我还是住在那里,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留着,之后你......”搬走的时候再过来取。

陈蝉衣咬唇,气得浮起泪意:“你是不是觉得我更喜欢他?”

李潇没说话。

“你觉得我更喜欢他,然后他更好,你就不要我了!”

这回他张了张口:“没有。”

不知道指的是什么,是更喜欢别人,还是他没有不要她。

但看她气得眼睛红的样子,李潇垂眸,静默半晌他开口,雨滴敲在伞:“你要是一时适应不了,想再见我可以见。我住哪里在哪里工作,你都知道地点,你要是想跟我讲话,可以讲。”

他停顿,最后低声说:“再多就不能了。

她一步往前,死死盯着他:“那我要是想抱你想亲你,想跟你一起睡觉呢?”

他前两天态度还很好。

讲话还轻声细语的,还和她亲亲,还摸她呢,他现在为什么态度转那么快。

潇轻轻叹息,他低眸,把她的小伞塞到她怀里:“别想这个。”不要再出难题了。

她泪汪汪:“我非要呢。

眉眼冷了下来,这么多天和风细雨,他从来没冷过也没有凶过。她几乎都快忘记,他本就是个眉目狠厉,容易让人心里发怵的人。

李潇冷着脸:“那我会关门。”

所以求你,不要再想。

扬州那晚如出一辙的话,也是如出一辙的下雨天。

只是当时他尚且还不知道郑容微,他背负的还没有那么重,不觉得自己算是染指别人的东西。

现在他知道了。

所以她撒娇不会再有用。

耳边好像寂静了好几秒,她有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李潇把伞递给她:“回去吧,不早了,睡觉去。”

她咬牙,把伞狠狠往他身上一丢,憋着眼泪跑到雨里,很快跑进凯悦。

他在外面雨里站了很久。

地上那把可爱小蓝伞沾上湿泥,变得有些脏了。

那是不知道哪个品牌和动漫的联名,她说喜欢,可是有班来不及去买。

他换了一趟班,去南京线下店排了六个多小时的队。

送给她的时候,她还很开心的。

远没有现在讨厌他。

李潇沉默,最后弯腰俯身,把伞捡了起来。

她可能还要,可能不稀罕了。

他在一起,想要这些小玩意需要排队,需要和别人挤。

可是如果她变成郑太太,品牌方会恭恭敬敬把全线所有品类,全部送到她家里来。

她不用冒着烈日,抑或淋着大雨。

他没法做得更多了,可笑是他做的这些,只要有钱,保姆也可以做,管家也可以做。

他和他们其实没有区别。

他用尽全力能做的事,最后在世俗眼里,也不过就是一颗尘,一粒埃。

那是五月的伊始,新的一月开始,他们却仿佛离别。

第二天的夜晚,郑容微饭局。

他们去了南京,他选的酒楼在秦淮河畔。

夜色降临,整个秦淮河点起红灯笼。那是独属于南京最纸醉金迷的夜晚。

郑容微的宴席只请了私交好友,他出现时,有人问起陈蝉衣是谁。

他淡笑:“未婚妻。”

众人了悟,有人说恭喜,有些夫人因为这层关系,也想结交认识她。

陈蝉衣最初其实有些无措,她本不想嫁给郑容微,当然无意和他私交圈子有任何联系。

璀璨的灯下,她脸孔白了一层,犹豫未敢开口。

郑容微扫了一眼,破天荒替她说了句话:“她性格有些害羞。”

对方便懂了,懂事地退下。

酒过三巡,她喝醉酒,看着眼前无限风光觥筹交错,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

陈蝉衣走到包间外的露台,拨通电话:“我喝酒了。”

那头男人没有声音。

她有瞬间委屈得想哭:“你不是说喝酒要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来接我。我跟别的男人喝酒,你也不在意吗?”

他还是沉默,电话里只有五月的风声。

最后她气得挂断了电话。

那晚郑容微送她回家,他不陪她回润州了,要赶凌晨的飞机,从禄口机场回京城。

那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夜色凉如水,临走时,陈蝉衣忽然说:“郑先生。”

郑容微回眸。

她蜷了蜷手指,小声说:“以后,可不可以不在外人面前说,我是您未婚妻。”

她其实很紧张,她怕郑容微会翻脸。

果然郑容微沉了眉眼:“理由。

陈蝉衣垂下眼睫,声音柔得像是今夜的风:“还没有订婚,我不想......”

不想他随意承认他们的关系。

她顿了顿:“我有点不太舒服。"

容微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站在台阶上,指尖还夹着猩红的烟。

那是出门时旁人敬的。

他掸了掸烟灰,很快雾气模糊了他英俊的脸。

“行。”他说,“那就办完订婚宴再提。”

她握着车窗的手指卸力,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过郑容微那么好说话,她已经做好他发火的准备了。

然而郑容微走过来:“家月,你还是个小姑娘。”

“什么?”

“不是吗。”

他笑。

只有小姑娘在意这个,名分,头衔,她现在还不是郑太太,所以才不想承认这个身份?换做别人,恐怕已经拿着这个头衔招摇过市。

郑容微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爪,呼吸轻得像羽毛。

他难得露出那样的笑容,看着她湿润的圆圆的鹿眼,他心里甚至在想,幸好当时选人时,他还没有完全抱着“是谁都行”的心态。

这个还不是未婚妻的未婚妻,比他想象中,更让他满意一些。

郑容微手插进西裤口袋,垂眸看她的眼神里,三分被烟雾熏染的笑意:“那么,晚安,之后京城见。”

陈蝉衣没懂他在想什么。

她心里只想着终于熬过去了,此刻心情放松,难免声音都沾上几分浅浅的倦意。

他的话她没法接,只能说:“郑先生再见。

车开出去。

等到家是凌晨一点多,她让司机把她送到临江公寓,之后,她重新打车回梦溪路的旧小区。

那晚没有下雨,打车容易很多。

她回了家,家里一片漆黑。

许已经默认她不会回来,家里冷清得很,平时她医院回来得晚,他给她留的小地灯没有亮。

他担心她晚饭吃不饱,会多做一份宵夜,而此刻空气中,也没有食物的香气。

李潇不在。

陈蝉衣原本是难受的,后来擦擦眼泪,搬出自己的小行李箱,收拾了几件衣服。

她知道她跟他出了问题,哭也不行,那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还是个大问题,她目前不知道怎么解决,可是她唯一清楚,就是不想和他分开。

不仅如此,她也不想像他说的那样,不亲不抱不能一起睡觉,她还是很黏着他的。

她得解决问题,哪怕她有些摸不清方向,可她找人问也好,自己想别的办法也好,她一定会去做,不管怎么样都愿意去试试。

他现在肯定还觉得她会走呢,他们现在闹那么,她继续出现只会激化矛盾。

陈蝉衣决定出去几天,两个人都先缓口气,然后再好好跟他说。

反正她不要分开,死也不要。

她把自己常穿的衣服装进行李箱,长袖,外套,还有些洗漱用品和防晒霜。

然后拿出手机。

现在发消息……………她觉得有点尴尬。

陈蝉衣找了张便利贴,认认真真给他写了一句话:

【我和朋友出去玩一段时间,我会回来的。.^.】

就像当时搬家,她写在门上的那样。

不过笑脸换成了哭脸。

想了想又觉得他搞不好会觉得,她跟郑容微出去吧?

就又在“朋友”上画了个圈,标注:【不是那个谁,是女孩子。】

做完这一切,她把便利贴贴到餐桌上,拍拍平。

拉上小行李箱,叫了辆车,直奔浦东国际机场,她要从那里坐航班直飞广西。

隔日上午八点,她降落桂林两江国际机场。

她拿好行李,在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

两小时后,她手机提示音“叮”得响了一声。

陈蝉衣拿起来看,备注是一条鱼:【嘿嘿我到了,你在哪里?】

她笑一笑,发给她转盘行李的位置,拍了张图片过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看见扶梯上渐渐出现一个女生窈窕的身影。

她有及腰的波浪卷长发,眉眼精致迷人,眼尾耳垂各一处鲜红小痣,灼灼逼人。

她戴了口罩,那天没穿从前常穿的红色长裙,穿了身温柔杏色。

陈蝉衣自己也穿了杏色,看到她抿唇笑,招了招手:“这里。”

她几步跑过来,到面前了,才抬手摘下口罩。

口罩下那张脸长得很风情,浓墨重彩,乌发红唇,让人过目不忘。

许珈毓弯唇:“去哪里吃饭呀?我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