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岫的脸色却好些了,在床上没事人一样坐着,筱月一愣:“小姐你?”
“我装的像不像?”刚才她都快把自己掐死了,额上才冒了一点汗珠儿,筱月刚要责怪她,她忙伸出手指挡在嘴上“嘘”了一声:“你再回家一趟!”
筱月难以理解地嘟哝:“回家就回家,又没人拦着你,至于装病吗?”
玉岫低声说:“我暂时不能回去,你回去,给老爷送个口信儿,让老爷派人来跟着高植,看他都去些什么地方,见些什么人。”
“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啊,干嘛偷偷摸摸,还要小姐你装病?”筱月更不解。
“你早上刚回家帮我拿了回衣裳,这要是再回去,不找个好由头,白衍笙她会疑心,她这个人,心窍比旁人多几个,可能已经开始防着我了,不能让她察觉你回去另有目的,这苦肉计虽拙劣,但极有效,看她方才担心的那样儿,必没有心思犯疑心病了。”玉岫略显得意,说完,重又躺回床上,作出一副虚弱无力、西子捧心的神态,令人望而生怜。
筱月只好听从,推开房门就见众人仍堵在门口,一见着她,纷纷问:“你家小姐她好点儿没有?”
筱月安抚众人说:“我帮她按了按心口,好多了,我家小姐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大夫说过没有大碍,就是无法根治,平日只能吃药调理,不可忧思过度,也不可太劳累,诸位不必过于担心。我这就回家取药去,劳烦诸位代为照应一下。”
“去吧,快去!”嫌丫头的话多,王氏拿着绢子的手挥了下,催促筱月只管走,同时向屋里张望了两眼。听说是娘胎里带来的,王氏松了口气,就算真出了事儿,林府也栽不到戚府头上。
虽说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但王氏还是命人把大夫请了进来,为玉岫诊治。诊断结果确如玉岫所说,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只能用药调理,急发时服药缓缓,根治却是无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氏自己有女儿,知道为人母有多担惊受怕,好在戚音性格虽有缺陷,但体质一向不错,无病无灾的,否则真不知日子怎么过,又想起眼前这位三小姐自幼丧母,缺少细致的关爱,就忘了初见时她的不逊,蓦然多了份同情,进屋在她床边落坐,用绢子拭了拭眼角,哽咽着说了一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衍笙、戚乐、戚音等人围了一圈,个个眼睛里淌着浓得化不开的关心,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玉岫心里突然涌出愧疚,只是那愧疚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她的目光扫过衍笙时消褪一空,如同潮水,来得快,去的也快。
衍笙同玉岫一样,自小就没了生母,身体也是一样弱,同样持家后庭,可以说,她与玉岫的心路历程最相近,比其她女人要强、敏感都是因身世所迫,只是有一点,衍笙觉得玉岫相貌甜美,但是心似乎很硬,她方才疼得满头大汗,居然一声不吭,若换成其她女孩,不知怎么叫嚷。
日头方当正午,大夫留下药方已经走了,药方上写的有几味药不常见,一时还真配不齐,只能等着筱月回来,几个人不敢稍离玉岫左右,期间戚天华来了一回,望慰了一番,本想叫上王氏去准备午饭,一看此种情形,玉岫身边真少不了一个长辈,他只好亲自去吩咐厨房做菜,这一屋子人,总要吃饭的呀,不能因为一个人病了,其他人跟着挨饿。
好不容易等来筱月,戚音手忙脚乱斟了杯水递给王氏,王氏扶着玉岫坐起来,筱月忙把药递到玉岫手心里,玉岫全部捂进嘴里,王氏搂着她喝了几口水,把杯子放在一旁,又抚了抚她的背,玉岫皱在一起的眉心慢慢舒展开,王氏观察的很仔细,不由得道:“吃了药就好了,瞧,见效就是快!”
筱月心想,幸好这药丸多数由温补的药材制成,药性温和,没病吃了也没事,三小姐也太能装了,像模像样,真当着众人的面咽下去了。
衍笙不疑有它,见她服了药昏沉沉想睡,似不那么疼了,也放心了,同众人一起退了出来,让她好好睡一觉。
二楼,东方榉与高植谈了许久才谈完,根本不知下面发生的事。
高植交待完又要出去,没时间吃饭,餐厅里戚天华已着人在布置碗筷,高植常驻富江,戚天华跟他很熟,见他马不停蹄急着要走,没有强留。
东方榉与戚天华刚在饭桌上坐下,王氏、衍笙、戚音、戚乐也从玉岫房里出来了,一一坐下,戚天华关心玉岫的事情,问妻子:“三小姐怎么样了?”
王氏答:“吃了药刚睡下,应该没事了。”
东方榉这才知道玉岫身子不适,但没有多问,与戚天华闲聊起来,饭桌上少了个人,并没多大影响,气氛仍然很好。
高植出了戚府向东走,到了大路上,折向北,他得去找一辆黄包车,没有黄包车在戚府门口招徕生意,只能去商道上找。
俞应洗这两日清闲,来戚府蹭顿酒喝,他瞧高植从戚府走出来,本想叫住他,后来一想算了,高植还有任务在身,正打算停车,忽见一人紧跟在高植后头,忽近忽远的跟着,像是怕跟丢了,又怕跟的太近,被高植发现,那人心思全在高植身上,没发现他的车。
俞应洗一惊,没敢停车,打着方向盘,将车掉了个方向,去追高植,在商道上,俞应洗落下车窗,大声叫:“高植,高植,快上来!”
高植一瞧是他,大喜:“俞总管,怎么在这儿碰上你,你不是休假了吗?有福都不会享,要不,咱俩换换?”
“少废话!”俞应洗打开副驾驶处的车门,道:“别磨蹭,快上来!”
高植见他恼了,忙一低头,钻了进去,道:“又怎么啦?”
“你个傻瓜,”俞应洗一点也不客气:“被人盯梢了,一点也没察觉到?”高植还没有坐稳,俞应洗一踩油门,车忽得窜了出去,将后面的人甩没影了。
高植到底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于是问:“俞总管,你认为那是什么人?”
“先说你去哪儿,我把你送到地方,得尽快赶回来,这事必须告诉小姐和姑爷,让他们有所防范,我怕他们随时有危险,这些人居然找到戚府来。”
“但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我。”高植指着自个儿的鼻子道。
“你有什么好被他们惦记的?”俞应洗脑子有些乱,口气很不好:“他们的目的是白家,是小姐,”顿了一下,又说:“你自己也要小心,走路别只看前头不顾后头,这次假酒的事,太邪门了,不可大意,当心你的小命,别交待在这儿,更不要忘记,你得平平安安跟我回临溯担当大用。”
高植眼眶发热:“是,俞大哥。”
跟踪高植的是林青竹身边的暗镖,叫东卫,轻易不见光,林青竹这次真舍得下血本,他也是没有办法了,高植领着另一路人马调查假酒的事,说明白衍笙已经不再信任他和林府,为了掌撑白衍笙的形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只能铤而走险,让东卫出马。
东卫一看就是个练过武的好把式,人却不鲁莽,见跟丢了,摸着寸头大骂一声:“妈的,老子腿脚再快,也没法跟四个轮子赛跑啊!”张望四周,想找辆车,到处都是黄包车在揽客,根本没有外租的汽车,连私人的车也没有,想抢一辆都办不到,就算有能如何,晚了,高植已经没影了。
四个时辰后,俞应洗才返回戚府,蹭顿酒菜是没指望了,他压根忘了蹭酒的事儿,回来就与东方榉、衍笙二人在楼上密谈了很久。
一听说有人跟踪高植,东方榉高度紧张,因为高植已有发现,这次是来戚府借画师的,东方榉问也没问,就自作主张把戚乐给借出去了,说等时机一到,就把戚乐送到高植面前,随他怎么使用。
若让人发现高植的行踪,那高植所有的努力成果怕会前功尽弃,再利用乞丐去查,这么好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会令调查更艰难。
衍笙却突然笑了:“这些人真有意思,我身边的人,他们一个也不放过!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富江这地方,若能全身而退,将来我会很想念的!”
“小姐,姑爷,你们要格外小心,尤其不要单独外出,我怕再查下去,那些人会狗急跳墙!”俞应洗道出心中的担心,现在真到了紧急关头,也顾不上什么冷静不冷静了,即便他知道自己言词有些夸大,也总比没一点防备,回头真出了事后悔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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