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两具尸骨被江庆善亲手挫骨扬灰。为了蒙蔽纪家人,江庆善还故意趁着雷雨夜再次挖开自家的祖坟,并将两具从乱葬岗挖来的尸骨代替了自己爹娘的尸骨。
“是……,我也没有想到。晓棠,还是请二表哥来听听,实在吓人,江兴龙喝醉了,说……挖坟……”顾霞儿揉着手里的帕子,紧张地说道。
“无稽之谈。”纪二老爷冷哼了一声。
纪晓棠扭头去抱长生。
纪晓棠的话,也相当是逐客令,但是顾霞儿心里却舍不得走。
“江少奶奶请坐下说话。”纪晓棠走过去跟顾霞儿见了礼,两人分宾主坐下。“老太太在睡着,我娘那里暂时不能见客,怠慢了江少奶奶,还请不要见怪。”
那两具假冒的尸骨自然要移出江家的坟地,同时还要将江庆善爹娘的尸骨找回来,重新好生安葬。
“晓棠太客气了。”顾霞儿就道,一面使眼色给身后服侍的两个丫头。
“二姑娘来了。”这个时候,就有小丫头在门口禀报道。
顾霞儿就有些痴了。
纪晓棠就坐在纪二太太屋中的大炕上,炕上铺了大红的毡条,阳光透过琉璃窗洒满了半铺大炕。长生就被放在日阳处,正挥舞着小手自己玩的开心。
纪二老爷这个时候就抬起头来,看了顾霞儿一眼。
纪晓芸看看纪晓棠。又看看长生,就将长生放下了,要看纪晓棠绣的肚兜。
被人偷埋入纪家祖坟的两具尸骨,确实是江庆善的爹娘。这件事,江庆善并没有假手他人,而是亲自带着江兴龙做的。
“我的眼睛跟娘的不像。”
“是啊。”纪二太太仔细瞧瞧纪晓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就笑了。“你生下来的时候,一张脸小小的,等睁开了眼睛。这脸上啊,就显了一双眼睛了。你们姊妹三个,你的眼睛最大。”
纪晓棠、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则围坐一起,商量了起来。
两个丫头就都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顾霞儿就又摇摇头,她知道事情重大。因此十分小心,并不敢让人知道,甚至今天往纪家来,也是特意寻了个好借口。
“没我的眼睛大。”纪晓芸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晓芸。你也不小了,要不要跟晓棠一起,学着管家?”纪二太太就试探着问纪晓芸。
“怎么有空过来?老太太在做什么?”纪二太太问纪晓芸。
“本来长生洗三那天我就想跟你说了,只是江巧儿一直跟着我,我怕她疑心,没有脱开身……”顾霞儿就道。
纪晓棠待顾霞儿十足的客气。
“江少奶奶请说吧。”纪晓棠就道。
顾霞儿支开了跟随的人,自然是有话要私下里跟纪晓棠说。纪晓棠会意,也将屋子里服侍的人支开,只留下锦儿和绣儿在门口服侍着。
纪二太太忙就抬起头来,脸上更添喜悦之色。
“祖母说,我生下来很瘦小,就跟个小猫似的?”纪晓芸问纪二太太。
顾霞儿立刻就红了脸。
“等天热了,想不想去你外祖父家住些日子?”纪二太太忙就又热切地道。
江兴龙是个废人,顾霞儿成亲之后就发现了。这也是她坚持想要离开江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有小丫头打起帘子,领了纪晓芸进来。
“江兴龙说,纪家的福地,原本是他江家的。”顾霞儿就小心地道,“我问他怎么这么说,他说是公公告诉他的。公公是小时候听他祖父说的。”
“长生的眼睛长的像姐姐呢。”纪二太太就道。
本来走了一个粗使的仆役,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个仆役逃走时还偷了一包的银子。即便是这样,往衙门里去报了,四处追拿就是了。
江兴龙虽是个废人,但是却并不死心,总想着有一天能够恢复。对于江兴龙来说,别的都是小事,只有这一件,只唯一的大事。所以酒醉之后,他无意识地在顾霞儿面前说了出来。
“等过两天,我也给长生绣一个。”纪晓芸拿着肚兜翻来覆去的看,“管保比晓棠这个绣的好。”
还没等纪晓芸回答,外面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江少奶奶来了。
顾霞儿有些失望,却并不敢流露出些什么来。
顾霞儿就飞快地看了一眼纪二老爷。
纪二太太亲自抱起长生来,递到纪晓芸的怀里,一面仔细地教纪晓芸该怎么抱这么小的孩子。
表面上是如此,然而暗地里,江庆善却派出许多人手。要将这逃跑的仆役捉拿回来。
“爹爹,咱们家的福地,跟江家有什么牵连?”纪晓棠先就问了这个问题。
纪二太太就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就遮掩了失望的神色,又和纪晓芸说起她刚出生的事情来。
“这倒不必。”纪晓棠看了一眼顾霞儿。
“姐姐陪着娘和长生,我去去就来。”纪晓棠说着话就穿戴了出去。
长生在纪晓棠怀里就活泼了许多。伸着小手抓纪晓棠的下巴。纪晓棠也就由着他抓,小娃娃的手上根本就没多少力,软乎乎的,抓在脸上好玩的很。
“快请二姑娘进来。”纪二太太就吩咐道。
纪晓芸的目光随着纪晓棠,久久都没收回来。
长生并不认生,被纪晓芸抱在怀里也不哭,只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纪晓芸。
“你的眼睛比娘的漂亮。像你外祖母呢。”纪二太太就笑道。
“还有一件事。”顾霞儿就又说道。
“我知道。”顾霞儿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些事,是不能告诉顾老舅和江氏的。
纪二太太就看了一眼纪晓棠,纪晓棠脸上并没有不虞之色。
“我打发人去问问我爹爹,我爹爹未必会来。”纪晓棠就说道。
“爹爹看着小叔读书,吩咐了不让人打搅。你说给我听,若是需要我爹爹知道,我自然会去告诉。”
纪晓棠到了小厅中,顾霞儿忙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我、我试试。”纪晓芸想了一会,才点了头。
“晓芸,要不要和晓棠一样学着管家?”纪二太太就又问。
“嗯。”纪晓棠点点头,示意顾霞儿继续说。
“就这些?江兴龙还说了别的吗?”纪晓棠就问顾霞儿。
“他嘴里只含含糊糊地说什么祖坟,是江家的,还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遭了天谴。我听他说的并不完全像是胡话,就慢慢地探问他,问出一些事来。……我吓坏了,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晚,再不敢耽搁,就找了借口来了。”
“我恍惚听见一句,也不知道真不真。说是大概往府城去了。”顾霞儿就道。
“要不要抱抱你弟弟?”纪二太太瞧见了,立刻就道。
“是的。”纪二太太怀着纪晓芸的时候,纪二老爷进京去赶考。那段日子,纪二太太过的很不顺心。纪老太太几乎每天都在找她的茬。加上晓芸是她的第一胎,身子就没有调理好,晓芸生下来就很瘦弱。
小丫头回来,说纪老太太醒了,纪晓棠就让小丫头陪了顾霞儿去见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