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舅和江氏的为人，纪二太太也是知道的。
顾老舅心虚，也不敢争，就是清溪庄上的事也不敢再在纪老太太面前说起。
就这样，纪老太太和颜悦色、好言好语地哄劝了纪晓芸半天，最后还趁纪晓棠在旁边没防备，假装在纪晓棠的身上拍了一巴掌。
谢知县携谢夫人、谢怀瑾来拜访。
“老太太，等晓芸醒了。老舅家的事还需要再问问晓芸。这不是小事，我实在担心晓芸的将来……”因为纪晓芸，顾家算计纪二老爷的事方才就被岔了开去。现在，纪二老爷又将这件事提了出来。
“老太太，儿子并不是怪老太太。”纪二老爷感觉头大。
这件事，不管纪老太太表面上如何，终究还是心虚的。
等纪晓芸再大一些，这种情况终于好转，一年也不过发作一两次。
“都是晓棠不好，祖母替你打了她了。好孩子，快别哭了。”
纪晓棠立刻会意。纪二太太是想让她也跟去，把事情给问清楚。
郎中用针灸，改善了纪晓芸的症状，但是要纪晓芸止住泪。必须满足她的要求。
很快轿子就来了，一众人像运送易碎的宝贝一样将纪晓芸运了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肯让纪二太太跟来的缘故。
“老太太这是心病。”顾霞儿那一桩，然后纪晓芸的事又是一桩，偏偏两桩事情还凑在了一处。饶是纪老太太刚强，也经受不住。
纪二老爷就对纪二太太点了点头。纪二太太心中的疑问，也正是他的疑问，他会向纪老太太问清楚的。
纪老太太显然并不希望如此。
纪二太太心中关心纪晓芸，就也要跟去。
县衙的贵客这些天并不在，至于去了哪里，谢夫人自然是并不知道，只是知道还会回来。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
说到脱不开身，其实很有一部分，是谢知县的缘故。
“不是我说，老夫人平时有些太纵着这门亲戚了。我只是为你担心，好在你这一胎总算坐稳了。”看着纪二太太拢起的小腹，谢夫人有些羡慕，也真心为纪二太太高兴。
这个数目，即便是对于江家来说，也是非常之多。
纪老太太再迟钝，也知道不好了。本来她就极为宠溺纪晓芸，为了让纪晓芸不在哭伤了自己，就越发的任纪晓芸予取予求。
养大纪晓芸，纪老太太也付出了很多的心力。
谢知县带着谢怀瑾与纪二老爷、纪三老爷在前面书房说话，谢夫人先在纪二太太陪同下看望了纪老太太，送了两匣子的上等补品，然后才到纪二太太的屋子里坐了。
这样的事，不久之后又发生了一次、两次……
而纪老太太这一病，原本就不打算去参加婚宴的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更不可能去婚宴上露面。
纪二老爷坐在炕上，却没说话。他对纪老太太这样养纪晓芸的方式心中很不赞同，但是事到如今，只怕是说出来也没有益处了。
“二太太重身子，早点儿歇着吧。”
纪老太太从纪晓芸身边慢慢地直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哎，今天天晚了，我也累了。”纪老太太有气无力地道。
“你们再外面自在，可知道我在家里养育晓芸多么辛苦！……不谢我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让我的心寒……”
“……顾家狮子大开口，光是聘金就要了八百两白银，其他的东西都另外算。我听着人说，江家娶了顾霞儿，总共花了有将两千多两银子。”
纪晓芸终于渐渐停了哭声，身子也不再抽搐。最后她似乎是倦了似的，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是大人物，只怕不见得就关注这些小事。再说，县官不如现管，谢知县这几年兢兢业业，颇有贤名，府衙那里都是知道的。”纪二太太就安慰谢夫人。
纪二老爷想了想，就知道，跟纪老太太是掰扯不清这件事的。
纪二老爷不能不担心，更让他疑惑的是，纪老太太分明并不吃惊，而且应付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纪老太太没有立即回答。
“这一个两个都不肯让我省心……”
对此，谢夫人似乎就有些难说。
“老太太，晓芸这样……”纪二老爷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关切的问题。
……
纪晓棠坐在纪二老爷的下手。纪老太太看见她跟了来，并没有赶她。
“但愿如此，只怕那位回京去会说些什么。”谢夫人道。
这还是算计纪二老爷，纪晓芸不会受伤。如果是别的人、别的事，纪晓芸被顾霞儿利用。会发生什么纪老太太根本就不敢想。
至于顾霞儿的添妆，纪老太太只是随便给了两样首饰，纪二太太也学着纪老太太给了两样首饰，就再无其他了。
关于这门亲事，人们还不可避免地谈到另外一件事。
纪老太太既然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跟他提起过。
“顾家是卖女儿啊。”谢夫人说道。
这会工夫，纪老太太看样子是真不轻松。
……
她抢着要养纪晓芸，结果却给纪晓芸养出这样的毛病来，不是说好不好向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交代，而是这件事，会让她在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面前势弱，削弱了她的底气。
“老夫人身体一向好，怎么突然就病了？”这句话谢夫人在纪老太太的屋子里问过，现在又问纪二太太。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第一次看纪晓芸这样，也都有些慌，看纪老太太似乎有经验的样子，就先听了纪老太太的。
第一次发现纪晓芸哭起来没完没了，而且会将自己哭得抽搐，两眼上翻，甚至口吐白沫。那还是纪晓芸很小的时候，应该是不满三岁。
“晓芸，祖母的宝贝，听见了没有，你爹说不罚你了。”催着纪二老爷说出不罚的话来，纪老太太立刻就贴近纪晓芸的耳朵，“这件事就过去了。祖母的心肝宝贝，这不是你的错。你爹和娘错了，不该说你，祖母已经骂了他们。”
“晓棠……”纪二太太就向纪晓棠使了个眼色。
因为都是打她脸的事。
“我带晓芸坐轿回去。不能惊醒了她。她这个时候，必须得我在她身边。”纪老太太就道，“二老爷跟着我来吧。”
纪老太太病了，而且据说病的还颇严重。纪家众人都忙着给纪老太太治病，在纪老太太跟前侍疾，没人参加婚宴，似乎也并不那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