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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就让晓芸去跟晓棠一起坐着吧。她天天不离老太太左右，倒也不在这一时的。”纪二老爷就又对纪老太太道。
“二哥就是古板，这一点跟老太爷一模一样。”纪三老爷忙就出来打圆场，一面走到纪老太太跟前，压低声音在纪老太太耳边劝说，“二哥这脾气是改不了了，并不是一回两回的。老太太你何苦跟他一般见识，生这个气不值得。”
纪老太太也慢慢缓和了面色，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她现在并不想跟纪二老爷闹僵。
正巧在这个时候，纪二老爷、纪三老爷、顾老舅和顾雷儿几个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促狭鬼！”纪老太太又骂纪三老爷，却不好再将纪晓芸叫出来。
纪二老爷先说礼不可废，坚持要两桌分开来坐，可接着又说让纪老太太安排座次。
管事媳妇陪着笑脸，眼神左右观望，嘴里含含糊糊地并不答言。
纪三老爷嘻嘻笑着，屋子里僵持的气氛顿时就化解了。
“儿子无能，总有不顺老太太心意之处，这般跪着，才心里好受些。”
别人或许还不需要回避，顾霞儿却是需要回避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的。
这样的差别，纪老太太如何听不出来。
纪三老爷这样，纪老太太再不高兴，也板不起脸来。
纪老太太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让晓芸来陪着我坐。”纪老太太入了座，又吩咐道。
纪老太太还没开口，先落下泪来。
纪晓芸就从屏风后走出来，却不肯就在纪老太太身边坐。
但是在纪老太太看来，这是纪二老爷在故意显示与顾老舅一家的疏远。
别说顾老舅一家没住在纪府，就算是住在了纪府，那也不是纪家人，而是客人。纪二老爷这番说话没有丝毫不对，完全可以看做是对顾老舅一家的礼遇。
若是从前，纪二老爷必定会说他有什么错，纪老太太尽管指出来，他一定改。但是今天纪二老爷有了戒心，就不肯再这样说，只让纪老太太发落他。
纪晓芸声音虽小，但是说的话一桌子的人就都听到了。
“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纪老太太的语气越发和缓。
顾老舅跟着纪二老爷一起进来，这个时候左右看看，干脆就腆着脸笑着打哈哈。
有纪三老爷在纪老太太面前插科打诨，不管在座的众人心里怎么想的，这家宴表面上总算是吃的顺顺当当。
“二老爷，这两年，你变了很多。”纪老太太的话中含有太多的未尽之意。
纪老太太就说让众人先去散散，她有话要对纪二老爷说。众人只得离开，屋子里只留下纪老太太和纪二老爷母子两个。
“老太太，儿子对老太太的一片孝心从来没变。……父亲去了，家里没了支撑，儿子总要支撑起这个家。”纪二老爷也是话里有话。
纪老太太半晌没有说话。
纪老太太的目光就落在了纪晓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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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个意思。”纪老太太就道，“我一年就这一个生日，咱们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还要分隔成两处，让我这个老婆子不自在。”
“就是你表妹们大了，却和你们一样，在我跟前。也是孩子一般。况且，你表妹们不是那等外来的，是自小就长在咱们家，跟你们也算是一处长大的。这个日子讲什么回避，显得过于生分。”
纪老太太心里不愿意，但是终归没有扭过纪二老爷，众人还是分桌而坐。
“老太太这话让儿子死无葬身之地。”纪二老爷听纪老太太这样说话，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儿子不孝，任凭老太太发落。”
“你媳妇怀了身孕，你身边无人服侍。即便你媳妇这一胎生下来，不管男女。你们也都不年轻了，子嗣上太单薄了些。若你媳妇是个真懂事、贤良的，也不用我来操心这件事。还有家里的事情……我年纪大了，想着能享享福。”
“娘给你看好了一个人，寻个好日子就将人抬进府里来。往后你身边有人照料，娘也放心。又可多多开枝散叶，老太爷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你媳妇有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帮着，也省许多心，可以安稳养胎。”
这个日子让纪老太太伤心，是纪二老爷万万不希望的。
“我是想到了老太爷。老太爷好狠的心，竟撇下了我自己走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个依靠。我这两年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老太爷来带了我去！”纪老太太这么说着，并不说让纪二老爷起来的话。
纪老太太扶着纪晓芸和顾霞儿的肩膀出来，就看到厅中摆了两桌酒席，中间用了福山寿海大画的屏风隔开。纪老太太就微微皱眉，立刻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