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芸想了想，就打了个冷战。
顾霞儿低声啜泣，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纪二太太虽脾气倔强，但却是肯为儿女低头的。她看纪晓棠的眼色，心里叹了一口气，就也跟着纪晓棠配合起来。
“老太太。外头事情多，二太太又是这样。我一会就回来，有什么事稍后再说。”纪二老爷在纪老太太面前行了礼，略交代两句，也不等纪老太太有机会多说，就急急忙忙地出来了。
纪二太太这样说，纪二老爷也就不再坚持避着她，三个人坐下来商量。纪二太太就将在纪老太太屋子里的事情都说了。
纪二太太的屋子里，李郎中已经被请了来，正给纪二太太诊脉。
纪晓棠的一巴掌，没有落在纪晓芸脸上，却落在了顾霞儿的脸上。
关郎中和李郎中凑在一起参详了半晌，最后是关郎中出来说话。
“还多亏了晓棠。晓棠是咱们的福星。”
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纪二太太只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就搬开了。原先赌的那一口气，也突然就散了。什么纪老太太的刁难，顾家的无耻，还有顾霞儿的虎视眈眈，现在在纪二太太看来，都不过是芥末般的小事罢了。
“晓棠。”纪二太太招手叫纪晓棠到她的榻前，一把就将纪晓棠搂进了怀里。
之所以让两位郎中这样难以决定，是纪二太太怀孕的时间尚短，且纪二太太身体有些虚弱，胎坐的不稳。
“我担心那边不肯放过晓棠，把对我的怨恨也落在晓棠身上，晓棠受我牵连，这事不好开交。”纪二太太的意思，让纪二老爷想法子护住纪晓棠。
纪二老爷坐在纪二太太身边，握着纪二太太的一只手。夫妻两个对视了半晌，才齐齐地露出了笑容。
顾霞儿先也是一愣，继而又是屈辱，又是气恼，就捂着脸掉了眼泪。
“别的都不要想，一切以你的身子为重。”纪二老爷轻轻拍着纪二太太的手说道。
顾老舅和江氏却不是纪晓芸。两个人只是愣了愣，立刻就回味了过来。
纪晓棠忙给带来的丫头使眼色，几个人上来扶着纪二太太就往外走。
她还真有些怕纪晓棠。
李郎中是清远县最负盛名的名医，如果是他都拿不准的事情，那岂不是代表纪二太太这病情……怕是不妙了。
“没错，哪有这样打错的，她就是故意打霞儿！”江氏也立刻附和。
纪晓棠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多做解释，更是看也不看顾霞儿，就径直扑到纪二太太的身边。
“祖母你看，晓棠太不像话了。她这一巴掌，原本打的是我。谁知道糊里糊涂地就打在霞姑脸上了。祖母，霞姑是替我受罪。……要是我挨了这一巴掌……”
纪二太太的心情跟纪二老爷的又有些不一样。
“都是我不好。”纪二太太诚心诚意地跟纪二老爷说，“我为什么偏要赌那一口气。你和晓棠说要给我找郎中来，我就应该应承。”
纪二太太越是后怕，越是后悔，就越是感激纪晓棠。
纪晓芸却比别人的反应都慢，还坐在那里发愣。
“她这都在大姐面前打霞儿了，大姐还看不出来？”顾老舅就道。
“打我的脸，也就跟打大姐的脸没两样了！”顾老舅见纪老太太脸色阴沉，越发地火上浇油。
那之后到现在，纪二太太就再没来过月水了。
“晓棠哪里是要打晓芸，分明是故意打的霞儿！”顾老舅就道。
纪二老爷见了，忙就上前来劝。
这个儿子自从娶了亲。就跟她离了心，而且，还越离越远了。
纪晓芸心里要帮她，实际上却给纪晓棠帮了大忙。
纪二老爷听了就十分的欣慰。
纪晓芸迷惑了。
“不准再思虑事情，只管安安稳稳地养胎。一切的事情，都交给我。”纪二老爷对纪二太太说道，一面就说要带纪晓棠出去。
纪晓棠却不给这些人发作的机会，她打了顾霞儿，立刻就哭了起来。
纪老太太皱着眉头，半晌都没言语。
纪晓棠这个时候正在外间跟纪三老爷说话。
“前两天略见了点红，然后又止住了。太太只当是最近操劳累着了。月水又推迟，也就没放在心上。”香秀回答的极为仔细。
“祖母要给霞姑做主！”纪晓芸拉着纪老太太的胳膊道。
“姐姐不敬母亲，我是替母亲打她。”纪晓棠这样说，似乎是认为她打的是纪晓芸。
“李先生，这是真的吗？”随后，纪二老爷又来问李郎中。
纪二老爷看看纪二太太这边，又往纪老太太的上房里看了一眼，略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进了上房。
“二老爷不必着急，或许还是喜事。只是二太太这脉象不稳。最好是请老关再来看看，确保万无一失。”
顾霞儿脸上和心里都火烧火燎的，偏这个时候她还不好说什么。
纪晓芸正拉开顾霞儿捂着脸的手。顾霞儿一侧的脸颊微微有些肿胀，上面是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问到纪二太太上一次月水的时间。香秀记得是上个月，也就是五月初。
顾霞儿抬头扫了纪晓芸一眼，尽量掩去眼中的气恼和不耐。纪晓芸白长了个脑袋。纪晓芸是一心想要帮她。可就是这一句话，却正好给纪晓棠方才的话做了佐证。
“我还没什么，我现在有了身孕，老太太就是认定我犯了天大的罪，心里再怨恨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我担心晓棠……”
以纪二太太的身体状况，以及家中的情形，如果不是今天及时请郎中来看了，只怕这一胎未必就能保的住。
纪二太太都晕了过去，纪老太太如果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就不能再扣着纪二太太不放。而且纪晓棠的话说的极乖，只说纪老太太是来叫纪二太太吩咐事。
“不用背着我，我也不是泥捏纸糊的。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不成！”
纪老太太坐在炕上，脸色阴沉似水。在她看来，纪二老爷这番举动，就是眼睛里没有她。在纪二太太和她这个做娘的之间，纪二老爷又一次地选择了纪二太太。
“就说是拿不准。原本要不说，又怕二老爷着急。这说了……”李郎中无奈地陪笑道。
李郎中看着纪二老爷脸色变化，连忙解释。
……
“怎么。李先生拿不准？”纪二老爷的心就提了起来。
关郎中给纪二太太诊了脉，又问起纪二太太最近的月水情况来。
纪晓棠扶着纪二太太继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