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原本以为这场婚姻真的只是一种互惠的利益交换,现在却让她发现了他藏在利益后的另一重动机,如果真的牵涉到感情,那么这场交易只怕就要复杂得多了。他果真会信守当初的诺言与她离婚吗?他是最精明的商人,分分计较,没有收益绝无付出,换过来说,如果付出后没有他理想的收益,他只怕是绝对不肯收手的。那么到时自己还能不能顺利摆脱这桎梏?
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她见容海正微有倦色,于是问:&quot;怎么?昨天没睡好?&quot;
&quot;失眠,老毛病。&quot;他轻描淡写地说,拿起勺子吃粥,想起什么似的,&quot;我正要问你呢,昨天的早饭你吃得那么勉强,想必是吃不惯,为什么不说出来?这是家里,又不是酒店,想吃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厨房?&quot;
洛美心中一动,倒有什么感触似的,笑着说:&quot;我是要说的,可是忘了,再说今天早上又吃的是白粥。&quot;
&quot;那你得谢我。&quot;容海正说:&quot;要不是我昨天告诉厨房,你今天就没有这白粥吃。&quot;他本来是带着玩笑的意思,谁知洛美认了真,放下餐巾走过去,说:&quot;谢谢。&quot;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俯身亲吻他。
他慢慢地环抱住她,深深地吻着,两人从前也有过亲吻,但都是蜻蜓点水一般,从来不曾这样缠绵相依,洛美几乎窒息——他箍得她太紧了,透不过气。
过了许久,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容海正才低声问:&quot;你是不是有事求我?&quot;
洛美仍有些窒息的眩晕,只问:&quot;什么?&quot;
&quot;没有吗?&quot;
洛美还是糊涂的:&quot;什么?&quot;
&quot;没什么,我只是受宠若惊。&quot;他淡淡地说,&quot;你无缘无故,不会这个样子。&quot;
洛美心里一寒,脸上却仿佛笑了:&quot;我们是盟友,你这样不信任我?&quot;
他也笑了笑:&quot;我当然相信你。&quot;
洛美只觉得心里刚有的一点暖意渐渐散去,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若无其事地将一碗粥吃完。而容海正也没有再说话。
一进办公室当然就很忙,中午吃饭的时候虽然在一起,但只是说公事。晚上容海正有应酬去陪日本客户,洛美在公司加班到九点才独自回家,厨房倒是做了好几个菜,但一个人吃饭索然无味,嚼在口里如同嚼蜡,敷衍了事。
吃过了饭就看带回家的公文,一直到十二点钟了,容海正没有回来,她也不管,随手关了房门自睡了。
容海正凌晨两点钟才到家,有点酒意了。佣人们早就睡了,他自己上了楼却打不开房门,叫了两声&quot;洛美&quot;也听不见有人应。卧室外是个小小的起居室,有一张藤椅在那里,他又困又乏,酒力又往上涌,叹了口气坐在了藤椅上,只说歪一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洛美早上醒了,想起容海正一夜未归,心里到底有点异样。谁知一开房门,起居室里倒睡着个人,吓了她一跳。再一看正是容海正。醉深未醒,下巴上已经冒出了胡茬,他甚少这样子,平日里大修边幅,难得看到这样一面,倒觉得年轻许多。洛美摇醒他,叫他:&quot;回房睡去。&quot;他倒清醒了很多,抬起眼来望了她一眼:&quot;怎么,你不生气了?&quot;
洛美不说话。他叹了口气,说:&quot;我知道了,你那天见了言少梓,就后悔跟我结婚。&quot;
洛美脸色微变,说:&quot;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为什么而结婚?我父亲、我妹妹的死还没查出个水落石出,你认为我和言少梓还会有什么?&quot;
容海正翻了个身,说:&quot;我不想和你吵架。&quot;
洛美径直走出去,就在起居室那张藤椅上坐了下来。房间里静了下来,过了好久都无声息。四姐上来问她,说司机已经等着了,早餐也要凉了。她看了表,自己是要迟到了,于是没有吃早餐就坐车走了。
在办公室里忙到快十点钟,接到孙柏昭的内线电话:&quot;容先生在办公室等您。&quot;
她就过去他的办公室,孙柏昭也在,所以她坐下来没说话。旋即孙柏昭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了。偌大的空间,他的办公室又是开阔通透的设计,四处都是玻璃与窗子,宽敞明亮,洛美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容海正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直到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他才掐熄了烟,将一个纸盒推到她面前,说:&quot;四姐说你没吃早饭,我顺便给你带来了。&quot;
洛美说:&quot;我不饿。&quot;
他&quot;哦&quot;了一声,又点上了烟。洛美就说:&quot;没事的话我走了。&quot;接着站起来,他却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quot;洛美!&quot;
她望向抓住她胳膊的手,他终于又慢慢地松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无话可说,等到晚上回了家,在餐厅里吃饭,连四姐都觉出了异样,做事都轻手轻脚的。
洛美觉得心里烦,容海正开着笔记本电脑看纽约股市,他一做公事就不停吸烟,呛得她咳嗽起来,他觉察到了,关上电脑起身到书房去了。洛美虽然睡下了,但一个人在床上辗转了好久才睡着。
一睡着就恍惚又回到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黄昏的太阳照进来,给家具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独自在厨房里忙碌,做了很多菜,又煲了汤,心里只在想,怎么爸爸还不回来?好容易听到门铃响,急忙去开门,门外却空荡荡的,正奇怪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拼命挣扎,拼命挣扎,终于挣扎着回过头,却是洛衣。她脸上全是血,两眼里空洞洞的,往下滴着血,只是叫:&quot;姐姐!&quot;伸出手来又掐住她的脖子,&quot;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quot;吓得她拼命地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哭。
&quot;洛美!&quot;她终于从噩梦里挣脱出来,那温暖的怀抱令她觉得莫名的心安。她还在哭,他拍着她的背:&quot;没事了,没事了。&quot;
她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是又做了噩梦,抽泣着慢慢镇定下来,他隐忍地吸了口气,抱着她慢慢坐在了床上。洛美听见他倒抽冷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脚踝处蹭掉了一大块皮,正往外渗着血,不由得问:&quot;怎么伤成这样?&quot;
&quot;刚刚在浴室里绊了一下。&quot;他笑了笑,&quot;不要紧。&quot;洛美这才发觉他虽然穿着浴袍,但胳膊上还是湿漉漉的,想是听到自己哭叫,就立刻赶了过来。她不由得觉得歉然,下床去寻了药箱,幸好里头有药,于是将止血棉沾了消炎粉往他伤口上按住了,只说:&quot;怎么这样不当心呢?&quot;
&quot;我听到你叫了一声,怕你出事。&quot;他看她不甚熟练地撕着胶带,&quot;不要弄了,明天再说吧,一点小伤不碍事。&quot;
洛美只管低了头包扎好了伤口,才说:&quot;虽然是小伤,万一发炎就麻烦了,还是注意一下的好。&quot;她本来是半蹲在那里,细心地贴好最后一条胶带,用手指轻轻地按平,才问:&quot;疼不疼?&quot;
他笑了一笑:&quot;以前一个人在贫民窟,受过不知多少次伤,从来没人问过我疼不疼。&quot;她不由得微微仰起脸来,他仿佛是犹疑,终于慢慢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他的手指微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低下头来亲吻她,他的吻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洛美觉得仿佛有坚冰缓缓融化,身子一软,不由自主被他揽在怀中。
&quot;洛美……&quot;他带着一种迟疑的、不确定的语气,在她耳畔低低地说,&quot;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quot;
仿佛冰凉的冷水浇在背上,她一下子推开他:&quot;协议里不包括这项,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替你生孩子。&quot;
他的身子僵在那里,她话出口才有点后悔,自己语气实在是不好,他已经眯起眼睛,嘴角仿佛是冷笑:&quot;官洛美,我知道协议是什么,你放心,我会遵守协议。&quot;不等她再说什么,站起来就摔门而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气就是一种灰蒙蒙、阴沉沉的调子。气象台又发了台风警告,预报保罗号台风将于晚上经过南湾。在上班的车上,洛美也只是将早报翻来覆去地看,因为不知道要跟容海正说什么才好。
容海正咳嗽了一声,说:&quot;再过三天,就是中期股东大会。&quot;
洛美听他说公事,就放下报纸,&quot;嗯&quot;了一声。
&quot;我已经约了律师,准备签字转让股权,都是B股。&quot;容海正说,&quot;我想这次股东大会,可以增选你为董事。&quot;
洛美问:&quot;有多少?&quot;
&quot;大约两千万股。&quot;他说,&quot;约占B股总股的三成。&quot;
洛美问:&quot;言正杰死的时候你买进的?&quot;
容海正说:&quot;那个时候价位最低。&quot;
洛美说:&quot;那你是常欣关系企业数一数二的大股东了,不怕破产?&quot;
容海正笑了:&quot;容太太,我其实比你想的要有钱一点,所以即使常欣现在就倒闭,我也不会破产的。&quot;
她知道他有钱,但具体有钱到什么地步,她其实并不明了,因为那是她并不关心的事,容海正只怕就是相中她这点,他说过她没有觊觎之心。而她其实只是不在意,对于不是她的东西,她向来不在意。她重新打开报纸,而容海正转过脸去看窗外转瞬即逝的街景,车子里只剩了冷气发出的细微嘶嘶声。
到中午的时候开始下雨了。雨势不大不小,不紧又不慢地敲打在窗上,发出一种有节奏的刷刷声。洛美埋首公事,偶尔向窗外望一眼,透过模糊的水痕,仰止广场上有几朵寥若晨星的伞花,高高的仰止大厦也蒙在了一层淡淡灰白的水汽里,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洛美就会想起来,自己原来在仰止大厦的那间办公室,窗子是落地的玻璃幕,一到下雨,就像翠翠咖啡店的水帘幕一样,只是差了一些霓虹的光彩。可是那个时候,自己从来不曾留心这些的。
小仙进来了,送给她一大叠的签呈,并且告诉她:&quot;今天中午,言先生约您餐叙。&quot;
洛美问:&quot;是哪位言先生?&quot;
&quot;言少棣先生。&quot;小仙问,&quot;要推掉吗?&quot;
洛美想了想,说:&quot;不用了。&quot;
小仙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到了午餐时间,洛美赴约而去,言少棣在他自己的私用餐厅宴请她。
一开始,宾主双方客套了几句。言少棣说:&quot;今天完全是私宴,官小姐不必拘礼。&quot;
官洛美微微地笑了笑。言少棣举杯道:&quot;请不要客气。&quot;
洛美举杯敷衍了一下。言少棣介绍了菜式,又说:&quot;听说官小姐很喜欢甜食,所以今天厨师安排有特别的甜点。官小姐,你目前是公司B股的最大股东?&quot;
洛美深知言少棣的厉害,所以一进入这间餐厅,步步小心、句句留神。此刻听他似是随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也不过莞尔一笑:&quot;言先生,你可以叫我容太太。&quot;
&quot;哦。&quot;言少棣轻描淡写地说,&quot;我还真一时改不过口来。容太太,中期会议即将召开,不知容太太有什么打算?&quot;
&quot;整个言氏家族拥有A股的六成以上,还有B股的三成左右。&quot;她避重就轻地反讽一句,&quot;言先生对常欣的控股稳如泰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quot;
&quot;可是我们很愿意将容太太名下的B股购回。因为家父遗训,不可将祖业落于旁人之手。&quot;言少棣说道,&quot;如果容太太若肯出让,我们会感激不尽。&quot;
洛美的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个淡淡的笑来:&quot;言先生,我手中的股份都是以相当优厚的价格收购散股得来,价高者得,言先生,这是市场定律。&quot;
言少棣明知洛美对常欣是知之甚多,十分棘手。现在句句话都被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只好笑一笑:&quot;洛美,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你有B股的三成,而容海正有A股的三成,根据常欣企业内部规则,A股与B股持有过半,方能对企业的重大决策有决定权。我们家族虽然持有A股的六成、B股的三成以上,但是目前家族正在分家。长房一系有A股的28%、B股的16%,而且我正在收购散股。洛美,我可以说一句话,虽然分了家,但我仍是家族的家长,而且我是家族股权最大的持有人,我不想在年终会议上与你的意见相左,弄出什么笑话来给那群小股东们看。&quot;
洛美&quot;哦&quot;了一声,说:&quot;我和海正的意见是一样的,你不如直接与海正商量?&quot;
言少棣微笑说:&quot;如果能够和容先生商量,那也不会来麻烦你了。&quot;
洛美有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quot;原来你想我去说服海正?&quot;
言少棣心知肚明她是装糊涂,但又无可奈何,咳嗽了一声,说:&quot;容太太,这样吧,你和我们的资管董事经理谈一谈。&quot;
不容她反对,言少梓挺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餐厅门口。
&quot;两位慢慢谈。&quot;言少棣交代了一句场面话,就离开了宴厅。
&quot;洛美。&quot;言少梓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quot;你一向很明白事理,如果容先生与我们有嫌隙的话,对常欣、对我们、对贤伉俪,其实都没有好处。&quot;
洛美淡淡地望着他:&quot;我的丈夫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quot;
言少梓苦笑:&quot;当然,因为他有深刻的仇恨,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恨家里人,从血缘上来说,他毕竟也是家族的一分子,父亲当年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他会这样冷血。洛美,你大可不必牵涉进来,我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更不想你卷在里面。&quot;
洛美禁不住笑了:&quot;承蒙关爱。言先生,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是谁让我家破人亡?&quot;
对于这样的冷嘲热讽,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还口,只是望着她,他这种迷茫的神气几乎令她想转开头去,可是她没有。
最后,他垂下了目光,说:&quot;你是认定了我的罪名?&quot;
洛美脸上仍有淡淡的笑。言少梓明知她露出这表情时是什么都不能打动的,于是颓然道:&quot;好吧,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反正早已经给我定了罪,我百口莫辩,但我可以拿我最珍视的一切起誓,我没有做那样的事,我没有杀洛衣,我没有。&quot;
洛美脸上浮起笑容来:&quot;言先生,花言巧语是没有用的,你最珍视的一切?你最珍视的一切是什么,我不晓得。&quot;
他看着她,眼中只有一种悲哀的神色,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天之骄子的人生,出身名门、言正杰的爱子,这二十多年,他的人生从来是意气风发的,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有过这样的神情。
他的声音很低,终于说:&quot;是你。&quot;
她微微一震。
&quot;不管你信不信——&quot;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quot;我最珍视的是你。我从前不知道,后来知道已经迟了,再也没有机会,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怎么样对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你,真的是你。&quot;
洛美一时说不出话来,而他站在那里,只是望着她。她有些自欺欺人地转过脸去,说:&quot;言先生,我当不起,这些话你留着哄别人去吧。&quot;
他倒像是安静下来,脸上有一种奇异的宁静与从容:&quot;洛美,今天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把话说完。不管你信不信,我宁愿拿一切去换,去换从前,去换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从前……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你从来不曾进入常欣工作,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希望你平安幸福地生活在这世上,哪怕我一辈子也不认识你,哪怕我一辈子从来没有机会见过你——我只愿意你平安喜乐。很多人一生也找不到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浑浑噩噩也就过去了;我找到了,可我宁愿从来没有找到过你。&quot;
洛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倒笑了一笑:&quot;我知道你不会信,你恨我——这样也好,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爱我,如今你恨我,这样也好。&quot;他脸上虽然笑着,声音里却透着无穷无尽的凄楚,慢慢地将最后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quot;这样也好。&quot;
洛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容海正正在那里等她。显然他知道她去向,他没开口问,洛美就告诉他了:&quot;言少棣想将股权买下,或者说服我们在年终会议上不唱反调。&quot;
容海正没问什么,只说:&quot;那他们一定很失望了?&quot;
洛美没来由地有些疲惫,她&quot;嗯&quot;了一声就走到转椅上坐下,容海正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不太想说话,于是也就回他自己的办公室了。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各自有应酬,洛美回家时已近午夜,容海正回来得更迟,洛美听到客厅里的古董座钟打过三下了,才听到容海正轻手轻脚上楼的声音——他以为她早就睡了,不料她还倚在床头看电脑,神色之间,不由略略有些尴尬:&quot;你还没有睡?&quot;
洛美听得窗外的风一阵紧过一阵,台风已带来了磅礴大雨,风雨中室内却异常的静谧。天花板上的遮光板第一次派上了用场,所以洛美觉得屋子里的一切都比平日来得静谧安详,于是关掉笔记本:&quot;我在等你,台风天气,司机又说不知道你往哪里去了。&quot;
他不做声,洛美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由得问:&quot;你喝过酒了?那怎么还自己开车?应该打个电话回来,我叫司机去接你。&quot;
&quot;跟几个朋友去俱乐部玩牌,喝了一点香槟。&quot;容海正站起来拿浴袍,&quot;我去洗澡。&quot;
他没有关掉衣帽间的门,洛美见他将衬衣胡乱扔在地毯上,于是走过去拾起来,正要搁到洗衣篮里去,却见到领口上腻着一抹绯红。是十五号的珊瑚红,她的唇彩从来没有这个颜色,灯光下看去,异常艳丽。她怔了一下,随手仍将那衬衣搁进了洗衣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