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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记得,他的已经退伍返乡的班长说过:侦查苦,有线累。当初他选专业偏偏选了有线。
何为“有线”?说到底,就是跑干你身体最后一滴汗,你的成绩未免达到优秀。
老查在连队,把全团优秀成绩标准提前了半分钟,这就意味着你不光得跑干汗,还得跑干血。
张雷算是天赋异禀了吧。
太行山深处跑出来的孩子,唯一不缺的就是一股不服输的性格。
唯独在收放线作业上,他掉了眼泪。
而且很多。
五米高的电线杆,三秒怎能上去?天方夜谭吧?
张三第一次看他爬杆,心想,就算猴子也到此为止了吧。
张雷的表演简直叹为观止。助跑……一脚蹬干——一米五!
张三试了很多次,肩头的伤口愈合、撕裂……背心上总粘着血痂。
“张三……加油……张三……加油……”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训练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加油声,一半期待,一半起哄。
张三背起线络车,蹲下去,系紧鞋带。
他想起赵玥,月牙弯弯笑眼盈盈。他笑了笑,点头示意张雷班长。
张雷掏出秒表,额头上渗出汗。
这简直比他第一次参加团里比赛还紧张。
“刚开始别用力过猛……往下跳的时候记得深蹲……”
“好,班长!”
秒表按下,张三呼啸而出。
他耳边又一次,掠过荒原的风。
野草的香滑过鼻尖,温柔,动情。
他想起工地上老赵头帐篷里的二胡声,想起司机大哥热情的脸,想起纵横四海的三哥和盆子,想起杨屹愣煤矿深不见底的矿井和老何的咳嗽声,想起一方父母官,沦为阶下囚,如今生死难定的孙建国……
快到终点冲刺的时候,赵玥有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像那次,杨屹愣煤矿黑黢黢的空地,盛开了一朵娇艳的百合。
赵玥望着他笑,他冲了过去。
“三分半!”教导员挥舞着双手,朝张三大喊,“三分半……”
查连长愣住了,闻讯而来的指导员也愣住了。
全连战士无一人说话。
他们细细回味着刚才眼前发生的一切,个个都跃跃欲试,宛如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格斗比赛,拳头止不住开始发痒。
张雷跑过来,用力拍打张三的肩膀,试图将他拍进土里似的。
“查连长……查连长……”教导员拉住张三的手,大喊。
“到……”老查快步跑过来。
“赶紧写材料,我和营长批完上报,最起码一个团嘉奖吧。”教导员乐呵呵地说。
“是!”查连长举手敬礼,同时瞪着血红的眼睛,向张三点头。
张三羞涩地笑了。
按理说,团嘉奖已经是至高荣誉了,张三做梦一般捧着三等功奖章,第一时间想给赵玥寄过去。
“我看看我看……”营房里的战友争先恐后地抢他手里的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