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回了自己家中,自己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母亲和小妹会说什么,总之,这两人都难逃干系。
柳白氏见他回来,急忙向他哭诉家中遭了窃贼,而偷窃之人便是唐纪柔。柳苏州更觉一阵心寒,他将目光看向柳芝州,芝州尚且年轻,不擅撒谎,她躲避着哥哥的目光,站在了母亲的身后。看来这两人一早就串通好了。
“我不怪母亲下毒害人就不错了,母亲说这番话是在怪我引狼入室了?”柳苏州字字如刀,声音干脆锐利。
闻言,柳白氏和柳芝州的脸色瞬间变黑,原来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不单知道,而且一清二楚。
“她到这个份上竟然没死,不是妖孽还能是什么?”
柳苏州冷笑一声,“妖孽?葛郎中给你的根本不是砒霜,而是麻沸散。在你眼里貌美的女子都是妖孽吗?我不多说您也知道,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在泄私愤,只有您自己心里清楚。”这是柳苏州第一次话毫不客气。
柳芝州听得有些糊涂了,母亲怎么会和纪柔姐有私人恩怨…
柳白氏僵在了当场,这是柳苏州第一次说出大逆不道之言,句句戳在自己的心窝上。
每个人都有心魔,而柳白氏的心魔就是像唐纪柔这样的女子。多年前,丈夫的心就是被这样一个女子勾走的…
柳苏州也回忆起儿时的事情,父亲的眼光总是在杨小娘的身上停留,反而忽视了自己和大哥。记得有一次,父亲和祖父大吵了一架,细听原因,竟是因为休妻之事,印象中,母亲从未犯错,在父亲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恭顺严谨的样子。父亲却对祖父说:我只想我心爱的人是正妻。父亲心爱之人正是杨萧然。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而将匕首对准了别人。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母亲也成了这样的人,如今,她更是担心芝州在她的影响之下也会成为这样的人,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此话一出,对母亲和妹妹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柳苏州愤愤然转身离开。
柳白氏知道儿子这次是跟自己动了真格。
“你就不怕那个唐纪柔害死你吗?你忘了你父亲的教训了?”旧事重提,伤疤被揭,柳白氏彻底坐不住了。
“纪柔是纪柔,杨小娘是杨小娘。我也不会像父亲那样随意被女人摆布,但愿您,能别再生事,也许我哪天会因为母亲您而身败名裂。”柳苏州别有深意的看了母亲一眼。
柳白氏将拐杖重重的砸在柳苏州的身上,不会被女人摆布…这话不正是说给她听的吗?
她再次将所有的事情怪责在唐纪柔身上,一计不行还有一计,她不相信柳苏州能堵住悠悠众口,民愤也是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刃,想杀一个人,方法有很多。
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长街上亮起了明灯,跃动于路上的影子让唐纪柔不安。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柳苏州迟迟未归,唐纪柔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他已经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就此丢下自己,是啊,自己不过一个外人,在他生命里不过只有几天的光阴,他素来贤孝,怎么自己一个外人而忤逆辛苦将他抚养成人的母亲,唐纪柔,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唐纪柔将幽冥剑贴在脸上,冰凉之意袭来,柳苏州的心比这把剑还有硬,还要冰冷。
白色的月光和清凉的风破窗而入,唐纪柔坐在榻上,身上只有一件柳苏州留给她的披风,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温暖了吧,她有些心疼的怨恨起这个男人,可又觉得他即便不管自己,丢下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兴许在柳苏州看来自己和他连微薄的情分都没有。
她闭眼躺在榻上,渐渐有了困意,应该是过于劳心伤神的缘故。
眼睛刚闭上不久,唐纪柔听到院中好像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的声音十分轻微,很轻很轻,犹如羽毛落地,似乎是怕惊动到自己。唐纪柔从榻上起身,握起幽冥剑站在了门口的柱子后面。她看了一眼窗外,发现有一个脚步笨拙的男子正在行走,他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是一个迷路的旅人。唐纪柔的心又凉了半截,果真,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天王盖地虎···”
唐纪柔心中一惊,男子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天王盖地虎。”
无人应答。
门外等候的男子再没了耐心,一脚踹开大门,榻上空无一人,她和幽冥剑一同消失了。
“纪柔,纪柔。”柳苏州摔倒在地,身上所肩负的东西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柳大哥!”黑暗中只听到桄榔一声,幽冥剑掉落在地,“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唐纪柔双臂死死锁住柳苏州,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他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傻瓜,我都把幽冥剑留给你了,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啊,你不知道这剑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柳苏州任由唐纪柔抱住自己,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唐纪柔感受到了柳苏州的回应,更是抱紧了他。
“我没想到这一点,你许久未来,我真的以为你要丢下我不管了···”唐纪柔仍是心有余悸。
柳苏州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那现在呢?”
“现在,不那么认为了。”唐纪柔破涕而笑,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岂止是现在,以后也不许那样认为。”柳苏州纠正她。。
“知道了。”唐纪柔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一点能让她或喜或悲的事情都写在了脸上,“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认为了。”</div>